他们的“行动”,往往与“美好想象”背道而驰。想象中,有了罗清的帮助,应该珍惜机遇,努力学习提升,诚信经营,慢慢积累真正的实力和口碑。但现实中,他们更热衷于利用罗清给予的资源(客户、名声、财力)进行快速变现,满足眼前的虚荣和享受(买车、装修),并且在这种“容易得来”的模式中,越发滋长了依赖和投机心理。他们不去思考如何提升自己的真才实学(三姐只学了皮毛,心思更多在包装和敛财上),不去经营可持续的事业(后来超市和佛缘阁的混乱可见一斑),而是沉醉于表面风光,并将罗清的持续付出视为一种“应该”。
这是一种深层次的“寄生”心态。他们将罗清当成了可以无限索取、并且必须为他们的面子和生活负责的“宿主”。当罗清后来因为原则问题或自身规划需要调整时,这种依赖被打破,他们的反应不是反省与自立,而是怨怼、背叛和试图抓住其他更虚幻的“依靠”(如猛超),并迅速将曾经的恩人妖魔化,以掩饰自己的无能与失败。
罗清的馈赠,如同给一个久饿之人提供了丰盛大餐和烹饪方法。可惜,这人只狼吞虎咽了大餐,满足了一时之欲,却将烹饪方法弃之不顾,甚至抱怨后来为何不再提供同样的大餐,却从未想过自己去学习耕种、狩猎或烹饪。当大餐吃完,留下的只有被撑大的胃袋、更挑剔的味蕾,以及面对空空如也的锅灶时,那更加强烈的饥饿、怨愤与不知所措。
这段缘起,始于慈悲与援手,却因受助者根性中的贪婪、依赖与价值观扭曲,最终走向了彻底异化与背叛的歧路。馈赠的种子,落在了一片并不适合生长的土壤里,最终开出的,是令人扼腕的恶之花。而罗清,在付出巨大心血与资源后,收获的除了教训,便是一段需要以彻底切割来划上句号的、沉重而荒诞的过往。回忆至此,唯有清风拂过山岗,带起松涛阵阵,将一切尘嚣涤荡,只留下道心澄明,观照因果。
回忆的细流继续回溯,淌过那段混杂着希望、馈赠与悄然滋生的依赖的时光。罗清的思绪,落在了一个微妙的变化上——三姐“要脸”与“不要脸”的界限,究竟是在何时模糊、最终彻底崩塌的?
最初的三姐,在罗清的记忆里,尽管身处困境,被债务和疾病压得喘不过气,但骨子里还残存着一些属于年轻女子的、或许有些笨拙但真实存在的“羞耻心”和“要强”。她会为自己家境的破败感到难堪,在接受罗清帮助时,眼神里除了感激,也曾有过不安与愧疚,觉得自己欠了天大的人情。她会因为自己“什么都不会”、需要完全依靠罗清而焦虑,努力学习罗清教给她的东西,哪怕只是皮毛,也曾有过想要“做好”、不辜负这份帮助的朴素念头。那时的她,面对村里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曾经的怜悯或轻视,内心是复杂的,有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也有一丝不愿被人看低的倔强。这份“要脸”,虽然脆弱,虽然可能掺杂着对改善处境的渴望,但至少是一道内心的堤坝,约束着她的一些行为,让她在获得初始资源后,还知道需要“装点”出一些符合“受助翻身者”应有的、至少表面的感恩与努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道堤坝出现了裂痕,直至最终溃决,让她变得“不要脸”了呢?罗清的回忆中,两个关键的因素逐渐浮现,如同两条汇入污浊河流的溪水。
其一,是山鸡的影响。山鸡这个人,虚荣、自私、情感关系混乱、将男性彻底工具化,并且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扭曲的“生存哲学”和“情感操控术”。当三姐因为罗清的帮助,境遇有所改善,开始接触更复杂的人际圈时,山鸡这个“过来人”、“见过世面”的“姐姐”,很容易就成为她模仿和依赖的对象。山鸡那套“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钱最实在”、“面子是自己挣的,也是自己吹出来的”的论调,以及她那些在男女关系中极端利己、毫无道德底线的操作,对当时心智并不成熟、价值观本就有些摇摆的三姐,产生了潜移默化的腐蚀。三姐开始学习山鸡的打扮、说话方式,甚至处理问题的手段。山鸡的“不要脸”(在情感和利益上的毫无顾忌),被三姐部分内化,视为一种“厉害”和“不吃亏”的标志。
但罗清觉得,这或许还不是最致命的。山鸡的影响更多是在私人关系和价值观层面。
更根本、也更具有腐蚀性的,或许是第二个因素:与村里“泼妇”们的较劲。当许家因为罗清的帮助突然“阔”了起来,买了车,三姐也摇身一变成了“有点本事”的“仙姑”,这种急剧的变化,必然在封闭的小村庄里激起巨大的波澜。羡慕有之,嫉妒更有之。尤其是那些原本在村里处于类似阶层、或者自认为比许家“强”的家庭中的一些妇女,看到曾经不如自己、甚至需要自己同情(或鄙视)的许家突然爬到了自己头上,那种心理失衡是强烈的。流言蜚语、酸言冷语、明里暗里的较劲和攀比,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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