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的五爷啊!都说五爷灵验,求财求运最灵了!”三姐的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光,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咱们家现在就是运势不好,去拜拜,转转运,生意肯定能好起来!”
大锤闷头喝酒,不置可否。他心里也慌,也急,但也觉得“拜拜神佛”或许是个办法——毕竟,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最啼笑皆非的是,在决定去五台山之前,唠叨还做了件“务实”的事——她给大顺打了电话。
大顺是唠叨的一个远房亲戚,在县里做点小生意,认识的人多。
电话接通,唠叨的声音满是焦急和讨好:“大顺啊,我是你嫂子……哎,对对,好久没联系了。那个……嫂子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什么企业啊、食堂啊,需要蔬菜的?我们超市现在……哎,生意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行了,蔬菜都卖不动……”
电话那头,大顺支支吾吾:“嫂子,现在生意都不好做……那些企业都有固定合作方了,不好换……我再帮你问问吧。”
挂了电话,唠叨脸上写满失望,但很快又被三姐的“五台山计划”重新点燃希望。
这一幕,若被外人知晓,定会目瞪口呆:
1. 超市衰败的核心原因(家风败坏、服务差、失去信誉),他们视而不见。
2. 最该解决的实际问题(改善经营、挽回口碑、真诚待客),他们避而不谈。
3. 最该反思的个人错误(三姐的品行、全家的价值观),他们绝口不提。
反而,他们选择:
1. 向外求神:把希望寄托在千里之外、素未谋面的“五爷”身上。
2. 临时抱佛脚:平时不积德,出事才烧香。
3. 继续依赖人情:用早已疏远的关系,试图获取实际利益。
这套逻辑的荒诞之处在于:他们企图用最虚幻的方式,解决最现实的问题;用最投机的态度,应对最根本的危机。
看客的叹息
镇上的人很快得知了三姐要去五台山拜五爷的消息。茶余饭后,又添新料:
“听说了吗?许三姐要去五台山了。”
“去干嘛?旅游?”
“拜五爷!说要求财转运!”
“我的天……她家超市那样,是拜拜神就能好的?”
“就是啊,根子都烂了,拜哪路神仙都没用。”
“唉,这一家人,从来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以前罗清在的时候,那是真有点运。现在?五爷要是知道她干的那些事,怕是要降罪不是赐福吧!”
“看着吧,白花钱,白跑路。”
这些议论,三姐听不到,也不愿听。她正在网上查询五台山的攻略,计算着路费、香火钱、住宿开销——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钱从哪来?信用卡还能刷,网贷还能借。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朋友圈文案:“心之所向,素履以往。五台山朝圣,愿五爷护佑,时来运转。”配图会是山门、香火、也许还有她故作虔诚的背影。
她不知道,真正的“转运”,始于转心。
她不知道,五爷纵然灵验,也难佑无德之人。
她不知道,这一趟风尘仆仆的“朝圣”,在明眼人看来,不过是又一场自欺欺人的荒唐表演。
临行前夜,三姐收拾行李。唠叨在一旁帮着叠衣服,嘴里念叨:“多带点厚衣服,山上冷……香火钱带够,心要诚……”
大锤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神空洞。超市的惨淡、家庭的破碎、未来的迷茫,像三座大山压着他。他也寄希望于这次五台山之行,哪怕只是心理安慰。
许慕尘在自己的客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讥诮。拜佛?转运转的是你们自己的运吧。他只关心儿子狗剩,至于这个家的兴衰,他早已麻木。
夜色渐深,小镇归于宁静。
“媛配欢”超市的招牌在夜色中黯淡无光,玻璃门上贴着“正常营业”的纸张,在夜风里轻轻颤动,像个苍白无力的谎言。
而三姐,即将踏上她新一轮的“求运之旅”。带着全家最后的希望(和债务),向着虚幻的神佛,祈求本应通过自省与改变才能获得的“转机”。
五台山的钟声能否唤醒装睡的人?
五爷的香火能否点燃已灭的心灯?
答案,或许在启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荒唐往往诞生于绝境,而绝境常常源自拒绝正视现实的愚顽。这一家人的故事,还在以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继续书写着他们注定坎坷的命途。
火车轰鸣,长途颠簸,大锤、唠叨和三姐三人终于踏上了五台山的土地。山门巍峨,香火缭绕,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众或虔诚或好奇地穿行其间。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特有的气味,混合着山间的清冷与肃穆。
这一家人混在人群中,脸上带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神情——那是一种混杂了急切、焦虑和某种病态希望的复杂表情。他们不是来寻心灵安宁的,更像是来谈一笔生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