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林岩点头,“阿弃那边……”
“格桑大师每日都会去看顾,封印稳固,但醒来时间不定。”白清雪顿了顿,“你若有空,也可去看看。他昏迷前,似乎一直想见你。”
想起那个倔强而身世悲惨的少年,林岩心中微沉:“我会的。”
两人又简短交流了几句关于后续训练和备战的想法,便各自分开。
林岩没有立刻回自己的营帐,而是转向医疗区。
在特意为阿弃布置的静室门外,他遇到了刚刚做完今日功课的格桑嘉措。
“大师。”
“林小友。”格桑嘉措颔首,“来看阿弃?”
“是。他今天如何?”
“气息平稳,寂灭之种被牢牢压制。”格桑嘉措缓缓道,“只是,老衲在他沉睡的意识边缘,感应到一些极其破碎、混乱的梦境碎片,其中似乎有厮杀、有火焰、有巨大的阴影,还有……一丝微弱的、不同于魔种的呼唤。老衲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呼唤?林岩想起“星核碎片”信息中提到的“钥匙”、“种子”、“标记”。阿弃的血脉和体内的寂灭之种,是否也属于某种“标记”?
他推门走进静室。
阿弃安静地躺在特制的玉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少了之前的痛苦挣扎,多了几分沉睡的安宁。胸口微微起伏,颈间那枚林岩所赠的骨坠,散发着温润的微光,与周围墙壁上的梵文隐隐呼应。
林岩在榻边坐下,静静看了一会儿。这个少年,背负着过于沉重的命运。自己将他带回,究竟是给了他希望,还是将他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忽然,阿弃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微微转动了一下。他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瞬。
林岩心中一动,轻声唤道:“阿弃?”
没有回应。
但下一刻,阿弃的嘴唇轻轻翕动,发出几个极其微弱、模糊的音节,仿佛梦呓:
“……船……好大的……船……”
“……星星……碎了……”
“……有人在……哭……”
林岩瞳孔微缩。船?星星碎了?
是“希望号”吗?还是其他?
他还想再听,阿弃却已恢复平静,沉沉睡去,仿佛刚才的呓语只是错觉。
林岩在静室中又坐了片刻,才轻轻起身离开。
走出医疗区,夜幕已然降临。联盟营地中灯火点点,巡逻队的身影在光影间穿梭。远处,那些外来势力的临时营地里,也亮起了光芒,如同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山风带来远方的气息,混合着青岚山脉固有的草木清香,以及一丝从落鹰涧方向飘来的、极其淡薄的甜腻毒气。
胸口的印记,在夜风中微微发热,那冰冷的秩序感,似乎能让他更清晰地“看”到空气中能量流动的细微轨迹,以及那些隐藏在不同光芒下的、涌动不休的暗流。
力量在增长,视野在拓宽,但棋盘似乎也越来越大,对手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揣测。
林岩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重新凝聚起来的力量,目光投向营地外围,那片被夜幕和山影笼罩的、未知的黑暗。
无论前路如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紧手中的力量,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天地间,继续前行,直至找到归途,或者……杀出一条血路。
而在营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阴影中,一点微小的、几乎与尘土无异的紫黑色颗粒,轻轻颤动了一下,将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波动,传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慕残云的“眼睛”,从未真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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