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凌河城外寒风卷地,枯草在铁甲铿锵声中簌簌发抖。豪格勒住胯下乌骓马,猩红披风被北风扯得猎猎作响,他身后,正蓝旗五千将士列成严整的方阵,玄铁铠甲在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长枪如林,直指前方那片被木栅环绕的汛地——多尔衮的临时驻地。
“整队!”豪格声线沉冷,带着皇子特有的威严,腰间的柳叶刀在鞘中轻颤,“今日若多尔衮敢抗命,便将这汛地踏平,让镶白旗知道,后金的规矩,容不得任何人僭越!”
军令传下,正蓝旗将士齐声应和,声浪震得周遭枯树落叶纷飞。豪格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汛地紧闭的栅门,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他与多尔衮的嫌隙,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作为皇太极长子,他自小便在弓马骑射中崭露头角,满心想着承袭父业,可多尔衮这个仅比他年长四岁的十四叔,却凭着过人的智谋与镶白旗的精锐,屡屡在朝堂上与他分庭抗礼,甚至连父汗皇太极,有时也会对多尔衮的建议多几分斟酌。此次父汗命他来召多尔衮回中军议事,他本就料到多尔衮会抗命,却没料到对方竟敢直接在汛地集结旧部,摆出一副备战的姿态。
栅门内,多尔衮正站在土坡上,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手中紧攥着一封黄绸封缄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镶白旗两千旧部整齐肃立,这些人大多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老部下,铠甲上还留着上次出征朝鲜时的斑驳血迹,眼中却满是对他的忠诚。
“贝勒爷,豪格的人已经围了三面,要不要派人从西侧突围?”身旁的镶白旗副将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多尔衮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突围?今日咱们不需要突围,要让全后金都看看,皇太极是如何为了夺我镶白旗,不惜伪造密信污蔑我通敌的!”
说罢,他提着那封伪造的密信,大步走到栅门前,一脚踹开半扇木门,高声对着门外的豪格喊道:“豪格!你回去告诉皇太极,他想杀我夺旗,便光明正大地来,用这种伪造密信的卑劣手段,也配做后金的大汗?”
寒风将他的声音传得很远,正蓝旗阵中不少将士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多尔衮见状,将密信高高举起,让众人看清上面模仿他笔迹的“通敌”字句:“大家看清楚!这上面的字,根本不是我写的!皇太极忌惮我镶白旗的实力,怕我日后威胁他的地位,竟想出这种栽赃陷害的法子!今日我多尔衮若不反,明日便要被他诬陷砍头,诸位兄弟,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讨一个公道?”
“愿随贝勒爷!”镶白旗旧部齐声高呼,声音里满是愤慨,手中的长刀纷纷出鞘,寒光映照着他们怒容。
豪格在阵前听得怒火中烧,他勒马向前几步,手中马鞭直指多尔衮:“多尔衮,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父汗有令,你若现在束手就擒,到中军大帐伏法,还能留你全尸;若敢反抗,便是后金的叛贼,届时不仅你要死,你镶白旗的所有人,都要跟着你陪葬!”
“陪葬?”多尔衮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疯狂与悲凉,“我多尔衮为后金征战多年,从蒙古草原到朝鲜半岛,哪一次不是冲在最前面?如今却要被诬陷通敌,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皇太极既然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今日我多尔衮反了,便是要让他知道,镶白旗不是他想夺就能夺的!”
话音未落,豪格猛地将马鞭一扬,厉声下令:“冲锋!拿下多尔衮者,赏白银千两,升佐领!”
“杀!”正蓝旗将士如潮水般涌向栅门,玄铁长枪刺破寒风,直刺栅门后的镶白旗士兵。多尔衮也挥刀上前,手中长刀劈出一道寒光,将第一个冲进来的正蓝旗士兵斩于马下,鲜血溅在他的劲装上,更添几分狰狞。
“皇太极!你欠我的,今日我要你用血来还!”多尔衮嘶吼着,眼中满是血丝,手中的长刀不断挥舞,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惨叫。镶白旗旧部见状,也纷纷举刀反抗,栅门内外瞬间陷入一片混战。刀光剑影交错,金属碰撞的脆响、士兵的惨叫、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震天的喊杀声甚至传到了十几里外的后金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暖炉中的炭火正旺,却驱不散帐内的凝重气氛。皇太极正坐在虎皮椅上,手中拿着一份军报,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就在刚才,探马匆匆来报,豪格与多尔衮在汛地开战,多尔衮公然宣称要反,还拿出了“密信”指控他栽赃陷害。
“岂有此理!”皇太极猛地将军报摔在案上,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朕竟没想到,多尔衮真的敢反!他以为凭那两千旧部,就能对抗朝廷?简直是痴心妄想!”
帐下,代善、莽古尔泰等几位贝勒连忙上前劝道。代善是皇太极的二哥,资历最深,他看着皇太极怒不可遏的模样,轻声说道:“大汗,此刻不是发怒的时候。大凌河的围局本就紧张,祖大寿坚守不出,咱们粮草已快接济不上,如今多尔衮叛乱,若不尽快平定,一旦祖大寿趁机出城反击,咱们的围局就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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