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五月,一场反常的冷雪骤降,将紫禁城裹得严严实实。琉璃瓦上积着厚雪,连宫墙下的朱红立柱,都沾了几分寒意。乾清宫内,地龙烧得正旺,暖气流在金砖地面上盘旋,却驱不散崇祯帝眉宇间的凝霜。他指节泛白,死死捏着手中的奏折,纸页边缘被攥得发皱——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陕北义军的动向:高迎祥、李自成部势如破竹,连破数城,锋刃已隐隐指向西安。若再不遏制,这股乱势恐成燎原之火,烧穿大明半壁江山。
“传锦衣卫指挥使。”崇祯帝的声音低沉如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那是焦虑,却又被帝王独有的威严压得稳稳的。殿内侍臣不敢有半分怠慢,躬身退下时衣摆擦过地面,连声响都轻得怕惊扰了圣意。片刻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一身玄色劲装的锦衣卫指挥使快步走入殿内,腰佩的绣春刀鞘映着宫灯,泛着冷光。他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脆响,声音铿锵:“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崇祯帝缓缓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座台阶,他走到殿中,目光如炬,扫过阶下的指挥使,一字一句道:“陕北贼寇猖獗,西安乃西北重镇,若被其攻陷,后果不堪设想。朕要你即刻带密旨,星夜赶往陕西,亲手交给洪承畴。”说着,他抬手示意内侍——早已备好的密旨被捧了上来,明黄绫缎裹得严严实实,封蜡上“崇祯御笔”的印鉴鲜红夺目,透着不容置喙的庄重,仿佛连空气都被这道密令压得凝重起来。
指挥使双手过顶,稳稳接过密旨,指尖触到绫缎的微凉,随即低头屏息,听陛下训示。崇祯帝转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漫天飘落的雪花,语气愈发沉重:“密旨里已写清方略,你转告洪承畴,即刻在义军必经的州县,做好坚壁清野。凡百姓家中的粮草、牲畜,一律转移至坚固城池;田间未收割的庄稼,若来不及运走,便就地焚毁——一粒粮食、一头牲畜,都绝不能留给贼寇,断他们的补给,困死他们!”
他顿了顿,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人心:“至于围剿之策,切记不可贪功冒进。让洪承畴集中兵力,先绞杀义军主力,务必重创其有生力量,断他们的根基。但有一条——需留一小股贼寇,不必赶尽杀绝。”
指挥使闻言,肩头微不可察地一颤,他抬头看向崇祯帝,眼中藏着一丝疑惑——历来围剿贼寇,皆以“斩草除根”为要务,陛下为何要留这一线生机?
崇祯帝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踱步,语气中多了几分深谋远虑:“留这一小股贼寇,并非纵容。其一,让他们带着败绩逃往西安方向,既能扰乱贼寇后续部署,也能为我军争取调整防线的时间;其二,可借这股残兵试探西安周边守军——若守军懈怠,正好借机整顿;其三,贼寇若被逼至绝境,必拼死反扑,倒不如留条缝隙,减我军伤亡。”
这番话条理分明,既有对战场局势的精准预判,又藏着帝王权衡利弊的算计。指挥使心中豁然开朗,再次叩首,声音愈发坚定:“臣明白陛下深意!定不负陛下所托,星夜兼程,将密旨安全送达洪承畴手中,确保方略一字不差落地!”
崇祯帝点了点头,语气终于缓和了些许,却仍带着警告:“此去路途艰险,陕西境内多有贼寇眼线,你需乔装潜行,务必小心。另外,你告诉洪承畴——朕在京城等着他的捷报,若他延误战机,或是出了半分差池,朕绝不轻饶。”
“臣遵旨!”指挥使起身,将密旨贴身藏入衣襟,那里贴着心口,能感受到布料下的温度。他对着崇祯帝深深躬身,而后转身,脚步轻快却沉稳地退出殿外。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宫内的暖意,崇祯帝再次望向窗外,雪花依旧纷飞,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层层风雪,落在了千里之外的陕西战场——他仿佛看到洪承畴按旨部署,义军因缺粮溃败,大明的旗帜重新插在西安城头。只是他不知道,这道精心谋划的密令,最终能否真的掐灭义军的火苗,能否为这风雨飘摇的大明,多争取片刻喘息。
而此刻的锦衣卫指挥使,已在宫侧的偏房换上便装,粗布衣衫掩去了玄色劲装的锋芒,只留腰间藏着的绣春刀。他带着两名精锐锦衣卫,避开了皇宫正门的人潮,从侧门悄然离开。马蹄踏在积雪的街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很快,三骑身影便消失在京城的巷陌深处,朝着陕西方向疾驰而去——一场关乎西北战局的密令传递,就此拉开序幕。远在陕西的洪承畴,尚在营帐中分析军情,浑然不知一道将改变战场走向的旨意,已在风雪中向他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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