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垂首不敢接话,只听见天子的声音愈发沉凝:“朕登基这些年,杀过魏忠贤,罢过多少尸位素餐的官,原以为能换些清明。可如今看来,空谈义理的人多,敢扛事的人少。苛责谁不会?难的是在烂摊子前,敢拍板、能做事,哪怕做错了,也比站在岸上指手画脚强!”
“王承恩。”崇祯帝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殿外侍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连忙躬身而入,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奴才在。”自从宁远大捷后这位陛下龙威更重。
你去,即刻传旨——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总兵官曹变蛟,速到养心殿见驾。”崇祯帝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说朕有要事,关乎京城安危,让他们不得耽搁。”
“奴才遵旨。”王承恩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崇祯帝走到窗边,眉头紧锁。他深知,东厂与锦衣卫是皇权的延伸,一旦这两支力量腐化,不仅京城的风吹草动他难以知晓,甚至可能成为他人威胁皇权的利刃。必须彻底整顿,而且要快、要狠,还要“巧”——不能惊动太多人,更不能让东厂与锦衣卫因互斗而失了效用。
他的目光落在案上那枚“崇祯御笔”的玉印上,心中已有了主意:以武制文,以新代旧,自查互查,双管齐下。而执行此事的最佳人选,便是曹变蛟、骆养性与曹化淳。
半个时辰后,乾清宫外传来三声轻叩。
“进来。”
首先踏入殿内的是骆养性。他身着锦衣卫指挥使之服,绯色官袍上绣着狮子补子,腰佩绣春刀,面容精瘦,眼神锐利,只是此刻脸上带着几分忐忑——被皇帝急召,他心中已有预感,怕是锦衣卫又出了乱子。
紧随其后的是曹变蛟。
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一进殿便单膝跪地:“臣曹变蛟,叩见陛下!”
二人进殿后均用目光示意曹化淳“陛下急召什么事?”
曹化淳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都起来吧。”崇祯帝示意三人平身,目光扫过他们,缓缓开口,“今日召你们来,不为别的,只为京城的谍报之事。”
他将案上的密报扔给骆养性,沉声道:“骆指挥使,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掌管的锦衣卫?缇骑勾结逃兵,私贩军粮,简直是胆大包天!”
骆养性接过密报,匆匆浏览一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臣……臣失察!罪该万死!”
曹变蛟与曹化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虽知晓东厂与锦衣卫内部有问题,却没想到竟严重到这个地步。
崇祯帝摆了摆手,示意骆养性起身:“朕召你来,不是为了治你的罪,而是要让你戴罪立功。”他转向曹变蛟,语气缓和了几分,“曹将军,你麾下的三百玄甲军,忠诚可靠,纪律严明,对吧?”
曹变蛟挺直身躯,沉声道:“回陛下,三百玄甲军,皆是洪督师一手挑选、一手训练,个个愿为陛下赴汤蹈火,绝无二心!”
“好!”崇祯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朕要的,就是这份忠诚!”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朕决定,以你麾下三百玄甲军为基础,组建一支‘净谍营’,由你亲自统领。这三百人,不参与京营操练,不归属任何衙门,只对朕负责。”
曹变蛟心中一震,连忙领命:“臣遵旨!”
崇祯帝又看向骆养性与曹化淳,语气变得严肃:“骆养性,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即刻对锦衣卫展开‘自查’——从北镇抚司到各地缇骑,凡涉及贪腐、勾结、滥用职权者,一律拿下,交由净谍营看管,不得徇私,不得遗漏!”
“臣遵旨!”骆养性连忙应道,心中松了口气——皇帝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
“曹化淳,”崇祯帝的目光落在曹化淳身上,“东厂之事,由你负责。你虽不掌东厂,但朕命你以司礼监随堂太监的身份,前往东厂,监督东厂掌印太监,对东厂番子展开‘自查’。同样,凡有问题者,一律交由净谍营处置。”
曹化淳躬身领命:“奴才遵旨。”
“除此之外,”崇祯帝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朕还要你们‘互查’。骆养性,你的锦衣卫,要配合曹化淳监督东厂;曹化淳,你也要协助骆养性,彻查锦衣卫与东厂之间的勾结。净谍营的三百玄甲军,便是你们的后盾——凡有抗拒者,无论是东厂掌印太监,还是锦衣卫的千户、百户,曹将军,你都有权先斩后奏!”
曹变蛟心中一凛,大声应道:“臣遵旨!若有抗拒者,臣定当严惩不贷!”
骆养性与曹化淳也连忙表态:“臣(奴才)遵旨!”
崇祯帝走到三人面前,目光灼灼:“朕知道,此事凶险。东厂与锦衣卫盘踞京城多年,盘根错节,背后牵扯的势力不少。但你们要记住,朕要的不是不痛不痒的整顿,而是彻底的‘净化’——朕要让京城的谍报网,重新成为朕的眼睛,成为朕的利刃,而不是藏污纳垢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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