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密会:林丹汗使臣至宁远,臣故意让其与范文程‘偶遇’。范文程见蒙古与大明联络,神色微变,臣趁机施压,言‘大明若与蒙古联手,后金必败’。范文程急道,愿劝皇太极再让一步:永平四城可即刻归还,‘岁赐’可减为白银三万两、粮食五万石,且后金承诺,在议和期间,不与蒙古、朝鲜结盟。臣故作心动,却仍不松口,言‘需与部将商议’。”
“第四次密会:范文程似已察觉臣之意图,言语间带威胁,言‘若大明不允,后金便先取蒙古,再攻朝鲜,最后挥师南下’。臣亦针锋相对,言‘宁远红衣大炮已铸三十门,新兵已练两万,若后金来犯,臣必与之死战,纵使宁远城破,臣亦会率军巷战,让后金付出十倍代价’。范文程沉默良久,最终言,愿将‘岁赐’再减为白银两万两、粮食三万石,且承诺三年内不犯大明边境。”
“第五次密会:臣见范文程已无退路,便言‘议和之事,臣不敢擅专,需奏请陛下’。范文程知臣意已决,便留下‘一月之期’,言若一月内大明无答复,便‘视作拒绝’。臣假意应允,送其出城,实则已命人沿途监视,探其后路——果见其与蒙古使者暗中接触,证实皇太极确在拉拢蒙古。”
“以上,为臣与范文程五次密会之详情。臣以为,皇太极之议和,为缓兵之计;臣之应对,亦为缓兵之计。若陛下允议和,可先命后金归还永平四城,再议‘岁赐’;若陛下不允,臣愿率宁远军民,与后金死战到底,纵使战至一兵一卒,亦不辱使命!臣不敢擅专,唯陛下马首是瞻!”
崇祯帝读完节略,久久没有说话。乾清宫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跳跃的声音,映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容。他想起昨夜周延儒和梁廷栋的话,想起骆养性的密报,想起袁崇焕在请罪折里的那句“臣不敢等,不敢奏请陛下后再行处置”——他突然明白,袁崇焕不是“擅作主张”,而是“不得不为”。
一个边将,背着“通敌”的骂名,顶着“擅权”的风险,在宁远城与敌谋斗智斗勇,为的不是自己的功名利禄,而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他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下了一盘险棋,而这盘棋的赌注,是整个大明的未来。
“陛下……”王承恩见崇祯帝久久不语,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要传内阁大臣前来议事?”
崇祯帝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那两本奏折上。请罪折上,袁崇焕的签名处,墨迹已被泪水晕开,隐约可见“顿首百拜”四个字的笔画扭曲;议和节略的最后,“臣不敢擅专,唯陛下马首是瞻”十二个字,写得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悲壮的决绝。
他突然想起,袁崇焕当年离京赴辽东时,曾对他说:“臣此去,若不能复辽,愿以死谢陛下。”那时的袁崇焕,意气风发,眼神坚定;如今的袁崇焕,却在宁远城,用一封请罪折,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朕……错怪他了?”崇祯帝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茫然,一丝愧疚。他一直以为,袁崇焕是在为自己的“五年复辽”承诺找借口,是在为自己的战败找退路;可他没想到,这个边将,这次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大明续命。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袁崇焕私会敌使,终究是事实。若不严惩,恐日后各镇边将纷纷效仿,朝廷将无纲纪可言;可若严惩,辽东防线必乱,大明再无可用之将。
就在这时,午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手持一份密报,气喘吁吁地闯入乾清宫:“陛下!急报!宁远密探回报,范文程离宁远后,并未返回沈阳,而是直奔蒙古察哈尔部,与林丹汗密会!皇太极已命多尔衮领五千精骑,陈兵科尔沁草原,似要对敖汉部动手!”
崇祯帝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袁崇焕说的没错!皇太极果然在趁议和之机,拉拢蒙古!若大明此时拒绝议和,皇太极便会迅速收服蒙古,再攻朝鲜,届时大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传旨!”崇祯帝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命内阁首辅温体仁、兵部尚书梁廷栋即刻入宫!再传旨给袁崇焕——朕允其与后金议和,但需恪守三事:一,永平四城需后金先行归还,方可议‘岁赐’;二,‘岁赐’不得超过白银两万两、粮食三万石,且需分三期交付;三,议和期间,后金若与蒙古、朝鲜结盟,或有任何犯边之举,议和即刻终止,朕必命袁崇焕率军征讨!”
“另外,”崇祯帝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传朕口谕于袁崇焕:私会敌使,虽有苦衷,然终是逾矩。朕暂免其罪,命其戴罪立功,若议和事成,且能加固辽东防线,朕便既往不咎;若有半分差池,朕定将其押解回京,从严处置!”
王承恩连忙躬身领旨,转身疾步而去。骆养性也松了口气,低声道:“陛下英明,如此一来,既稳住了袁崇焕,又掌控了议和大局,还能为大明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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