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的血书像块烧红的烙铁,在乾清宫案上烫得崇祯指尖发麻。血字歪歪扭扭,却字字扎心——“先帝遗诏,崇祯昏聩,当废,立潞王朱常淓为帝”。殿内死寂,杨廷麟捏着血书边角,指腹触到未干的血渍,心沉到了底:温体仁死都要搅局,这遗诏不管真假,只要传出去,宗室必乱。
“陛下,这绝是伪造!”骆养性猛地跪倒,声音发颤,“先帝崩时,臣就在侧,遗诏只说‘传位于信王’,何来废黜之说?温体仁是想借遗诏挑动宗室反目,让大明自乱!”
崇祯没说话,只是盯着血书,指节泛白。他比谁都清楚,宗室诸王早对他不满——潞王朱常淓驻开封时,就屡次截留军粮;福王朱常洵在洛阳敛财百万,见李自成攻城却不肯出一文饷兵。如今温体仁抛出“遗诏”,这群人定会借机生事。
果不其然,不到半日,“先帝遗诏”的消息就像疯了似的在京城传开。西华门外,几名宗室子弟围着潞王府的长史,吵吵嚷嚷:“潞王殿下是先帝亲侄,本就该继位!崇祯把江山搞成这样,早该退位了!”更有甚者,偷偷在王府门前挂起“遵遗诏,扶潞王”的白布,引得百姓围观,人心惶惶。
杨廷麟急得直跺脚,冲进兵部衙署,刚要调兵去弹压,却被崇祯派来的内侍拦住:“陛下有旨,杨大人不必管外间流言,安心筹备粮草即可。”
“可宗室都要反了!”杨廷麟急道。内侍却笑了笑,压低声音:“大人放心,陛下早有准备——新军,该用了。”
“新军?”杨廷麟一愣,他只知崇祯三个月前秘密召集勋贵子弟,组了支千人新军,由英国公张维贤统领,却从未见过这支军队操练,只当是陛下安抚勋贵的幌子。
入夜,潞王府灯火通明。朱常淓穿着赭黄蟒袍,坐在堂上,面前跪着十几名宗室和温体仁的余党。“遗诏已传遍京城,明日一早,咱们就带家丁去宫门逼宫!”朱常淓拍着案,眼里满是野心,“崇祯手里只有老弱京营,新军不过是群纨绔子弟,根本不堪一击!只要逼他退位,这江山就是我的!”
众人纷纷附和,举杯痛饮,直到三更天,才醉醺醺地散去,只留几名护卫守在府外。
可他们没看见,王府外的胡同里,悄无声息地围了一圈玄甲兵——正是那支新军。领兵的英国公张维贤勒着马,玄甲上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抬手做了个手势,百名新军士兵立刻翻上王府墙头,动作利落得不像勋贵子弟,倒像久经沙场的老兵。
“拿下!”张维贤低声喝令。士兵们破门而入,府内的护卫刚要拔刀,就被新军的弩箭射穿手腕。朱常淓从醉梦中惊醒,刚要喊人,一把刀已架在他脖子上,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吓得他魂飞魄散:“你们……你们是何人?敢闯本王府邸!”
“奉陛下旨意,捉拿谋逆宗室朱常淓!”张维贤走进来,手里举着崇祯的密旨,“温体仁遗诏是伪造,你串联宗室、意图逼宫,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朱常淓瘫在地上,指着张维贤嘶吼:“崇祯那个昏君!他凭什么废我?我是宗室,你们不能动我!”话音未落,新军士兵已将铁链套在他脖子上,拖着往外走。府内的余党也被一一拿下,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却被新军的马蹄声压得死死的,没传出王府半步。
同一时间,骆养性带着锦衣卫,突袭了另外几名串联谋逆的宗室府邸。福王朱常洵的儿子朱由崧刚要翻墙逃跑,就被骆养性一脚踹下来,按在地上:“殿下,您爹当年不肯出饷兵,如今您又想谋逆,这大明的江山,容不得你们朱家这么糟践!”
天刚亮时,京城已恢复平静。潞王朱常淓和十几名谋逆宗室,被新军押着跪在午门外,脖子上的铁链磨得他们皮肤渗血。百姓围在路边,指指点点,再没人提“遗诏”二字——昨夜新军拿人的动静太快,快到流言还没发酵,逆党就已伏法。
崇祯站在午门城楼上,望着底下垂头丧气的宗室,眼神冷得像冰。张维贤上前禀报:“陛下,所有谋逆宗室及余党已全部抓获,无一漏网。新军阵亡三人,伤五人。”
“好。”崇祯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旨,朱常淓等人谋逆叛国,废黜宗室身份,凌迟处死;其家眷流放宁古塔,永世不得回京。其余胁从者,贬为庶民,抄没家产充作军饷。”
杨廷麟站在城楼下,看着新军士兵整齐的队列——玄甲鲜明,腰佩长刀,肩扛火铳,眼神坚定,全然没有勋贵子弟的纨绔气。他终于明白,崇祯这三个月不是在安抚勋贵,是在练一支只忠于自己的死士!
“杨大人。”张维贤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说,宗室乱则朝堂乱,朝堂乱则天下乱。这支新军,就是用来斩乱麻的刀。”
可杨廷麟心里却隐隐不安——新军虽平了宗室之乱,却也让勋贵势力彻底倒向陛下,朝堂再无制衡;崇祯的手段越来越狠,可外面的祸事还没解决:河南的李自成已破保定,山海关的多尔衮蠢蠢欲动,通州的粮只够撑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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