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庆府东二十里的沁水西岸,晨雾如纱裹着成片的盐碱地。李过勒马立在土坡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雁翎刀,目光扫过前方斥候送来的加急情报——三张麻纸拼贴的简易舆图上,用炭笔标注着三股红点,旁附密密麻麻的小字:“闯军残部约三百余众,分三队沿沁水南岸西进,前锋带火器十架,意在夺取怀庆府粮仓外围据点;后队携辎重,行动迟缓,距前锋约三里。”
“是刘敏舟旧部的打法,”李岩策马赶到,披风上还沾着晨露,“前锋猛冲,后队押粮,看似分散实则首尾呼应。”他手指点在舆图中间的红点,“这里是乱石滩,沁水在此拐出一道急弯,滩涂布满碎石,火器难展威力,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李过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拍板:“你带五十骑绕至乱石滩东侧,截断他们的退路;我率一百五十人正面接敌,佯装不敌诱前锋入滩涂。斥候说后队有辎重,必舍不得弃,等他们跟进,咱们前后夹击!”
“好!”李岩颔首,转头对身旁的亲兵道,“告诉弟兄们,卸下重甲,带短刀和弩箭,半个时辰后在乱石滩东五里的老槐树下集结,听我号令行事。”话音未落,他已调转马头,马蹄踏碎晨雾,朝着东侧的林地疾驰而去。
李过则将麾下将士分成三队:前队五十人,皆配长矛和盾牌,埋伏在滩涂北侧的土坡后;中队六十人,手持腰刀和火铳,藏在土坡下的沟壑里;后队四十人,扼守土坡西侧的通道,防止敌军突围。布置完毕,他摘下头盔,露出额角的旧疤,沉声道:“闯军前锋皆是悍卒,待会接战,前队只许守不许攻,等他们踏入滩涂,中队火铳齐发,再冲上去缠斗!”
约莫一个时辰后,西南方向传来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脆响。李过探身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破烂棉甲的闯军疾驰而来,为首几人扛着三眼铳,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带着凶光。他们显然急于夺取据点,并未仔细探查路况,径直朝着乱石滩冲来。
“放他们进来!”李过低喝一声。
待闯军前锋全部踏入滩涂,土坡后的盾牌阵突然竖起,长矛如林般刺出。闯军猝不及防,前排几人瞬间被长矛刺穿胸膛,惨叫着倒地。为首的校尉怒喝:“冲过去!拿下土坡!”说着,他挥舞着鬼头刀,指挥麾下将士发起冲锋。
然而滩涂碎石嶙峋,马蹄难以站稳,闯军的阵型顿时散乱。就在此时,李过一声令下:“火铳齐发!”沟壑中的中队将士齐齐扣动扳机,火铳轰鸣声震彻滩涂,闯军纷纷中弹倒地,剩下的人慌乱中想要后退,却被后续涌来的同伴挤在中间,进退两难。
“杀!”李过拔出雁翎刀,率领中队将士冲入滩涂。他刀法凌厉,刀光闪过之处,闯军纷纷毙命。闯军校尉见势不妙,想要率军突围,却被李过死死缠住。两人刀来刀往,战了十几个回合,李过瞅准破绽,一刀劈中校尉的肩膀,校尉惨叫一声,手中的鬼头刀脱手飞出,随即被李过补上一刀,当场殒命。
就在此时,东侧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李岩率领五十骑从林地中冲出,弩箭如雨点般射向闯军后队。闯军后队正押着辎重赶来,见状大惊失色,想要掉头逃跑,却被李岩的骑兵截断退路。李岩手持长剑,身先士卒,长剑舞动间,闯军纷纷落马。他一边冲杀,一边高声喊道:“放下兵器者不杀!”
闯军见前后受敌,士气大跌,不少人扔下兵器投降。剩下的顽固分子想要负隅顽抗,却被李过和李岩的部队合力围剿。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滩涂上尸横遍野,缴获的辎重堆满了西侧的通道,其中不乏粮食、布匹和少量火药。
李岩策马来到李过身边,脸上带着笑意:“恭喜李将军,此战大捷!”
李过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哈哈一笑:“多亏你截断退路,不然这些悍卒说不定真能突围。你那五十骑,弩箭用得恰到好处,正好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彼此彼此,”李岩道,“你正面诱敌的计策精妙,若不是让他们踏入滩涂,咱们未必能如此轻松取胜。”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是默契。远处的怀庆府城墙在夕阳下若隐若现,这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不仅挫败了李自成残部夺取据点的图谋,更让两人的战术配合愈发娴熟。
夕阳将沁水染成金红,滩涂上的血腥味被晚风渐渐吹散。李过正指挥将士清点俘虏、搬运尸骸,李岩则带着两名亲兵查验闯军的辎重车队——三辆骡车被掀翻在地,麻袋里的粗粮撒了一地,夹杂着几匹破旧的绸缎和锈蚀的兵器,看起来与寻常残部的补给并无二致。
“将军,你看这个。”一名亲兵突然俯身,从最西侧骡车的夹层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裹。包裹不大,却被层层油布缠得紧实,解开后,里面竟是一个巴掌大的榆木匣子,匣子上刻着一道歪歪扭扭的“闯”字,锁扣早已锈蚀,轻轻一掰便开了。
匣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折叠整齐的麻纸,纸上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几处被墨汁涂抹过的痕迹。李岩拿起最上面一张,眉头瞬间皱起——字迹潦草仓促,却能辨认出“怀庆府”“内应”“三日后三更”等字样,后面跟着一串模糊的地名,像是“府衙西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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