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婉娘原本简单随意的餐食,陡然变得无比“精致”且“不容拒绝”起来。
每日清晨,无论婉娘起得多早,梳洗完毕,一碗温热的 牛乳 必定已摆在桌上,周老板严令:“必须喝完!” 林大山便像个门神似的守在旁边,直到婉娘皱着眉(她不太习惯牛乳的腥气)喝完最后一口,才肯放过她。
上午工间,正当婉娘全神贯注对比色样时,小厨房的帮工便会悄无声息地送来一盏炖品。有时是冰糖燕窝 ,清甜润肺;有时是桂圆红枣茶 ,补血安神;有时则是川贝炖雪梨 ,预防她因说话多、吸入染料尘埃而引起的咳嗽。
晌午正餐,更是丰盛异常。不再是大锅饭,而是单独备好的食盒。必有一样滋养的汤羹,如 黄芪当归乌鸡汤、 山药茯苓乳鸽汤,或是 花生猪脚汤,炖得汤色醇厚,食材软烂。主菜则荤素搭配,清淡可口,如 清蒸鲈鱼、 百合炒虾仁、 香菇菜心等,务必营养均衡,易于消化。米饭也换成了更滋补的 红枣小米饭 或 薏仁米饭。
下午晌,又一盏补品会准时出现,可能是 阿胶糕(周老板特意让人去药铺买的成品),也可能是 核桃芝麻糊,为持续用脑的她补充精力。
晚间,即使婉娘和师傅们忙到再晚,也必定有一份宵夜等着。或是酒酿圆子,暖胃舒心;或是莲子红豆沙,健脾安神;有时甚至是一小碗人参鸡汤,提气固本。
林大山忠实地执行着“监督”任务,每到餐点,便不由分说地将婉娘从染缸边或笔记前“请”出来,按在临时支起的小饭桌前,盯着她吃完。几位老师傅起初还笑周老板和林大山小题大做,但几日下来,他们发现自己也跟着沾了光,吃上了许久未尝过的精细伙食,精神头似乎确实更足了些,便也乐得享受,偶尔还会打趣婉娘:“丫头,快吃,你兄长又端参汤来了!”
婉娘从最初的无奈、嫌耽搁时间,渐渐也体会到了这份笨拙却深厚的关怀。那盏盏暖汤,不仅温暖了她的脾胃,更似一股温润的细流,滋养着她因高度专注而耗损的心神。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为了家人的期盼,为了周老板的信任,更为了眼前这片刚刚展开、令人无比着迷的色彩新天地。于是,她不再抗拒,乖乖喝下每一份补品,然后在短暂的休憩后,以更饱满的精神,重新投入那场与色彩的无尽对话中去。匠作间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映照着几张痴迷而满足的面孔,也见证着一种全新的、融合了野趣与匠心的染色技艺,正在悄然孕育、破土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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