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号巨大的舰影,在晨雾中如同移动的山岳,缓缓靠近天津港。港口内外,早已戒严,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的京营精锐沿码头列队,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与期待交织的凝重气氛。港内,水师战船密布,炮口森然,拱卫着这片通往帝国心脏的海上门户。
朱瞻基没有等待舷梯完全放下,便率先踏上跳板。脚踏上坚实土地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疲惫、沉重与决然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离开时,是意气风发的远征与开拓;归来时,却是损兵折将、强敌环伺、天下不宁。
“臣等恭迎陛下回銮!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李定国为首,留守本部的文武重臣、勋贵将领、天津地方大员,齐刷刷跪倒一片,声音洪亮,在港口上空回荡。李定国甲胄在身,风尘仆仆,显然是从某处防区或演练地紧急赶回,他抬起头,看向朱瞻基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愧疚与毫不掩饰的坚定。
“众卿平身。”朱瞻基的声音带着长途航行的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李定国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随即朗声道,“朕,回来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朱瞻基深知时间紧迫。在禁卫的严密护送下,他迅速登上前来接驾的御辇,李定国、鲁班及几位核心重臣随行。车队并未前往天津行宫,而是直接驶向港口附近一座早已准备妥当、戒备森严的大型驿馆——这里已被临时改造为前线指挥中枢兼皇帝行在。
驿馆正堂,巨大的寰宇舆图与大明疆域沙盘已然就位,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最新的情报与异动符号。来自各处的急报文书堆满了旁边的几案。
朱瞻基卸下披风,未及休息,便径直走到沙盘前。李定国立刻上前,开始汇报:
“陛下,自接到美洲及瀛洲急报,臣已遵先前旨意精神,会同兵部、五军都督府,做了以下部署:一,令沿海各卫所、水师提高戒备等级,加派侦骑、快船巡哨,尤其关注海域异常及沿海居民精神状况。二,命京营、三大营部分精锐前出至北直隶、山东、南直隶沿海要害处驻防,并开始演练应对非常规敌袭及精神污染之预案。三,已密令辽东都司、奴儿干都司、西南土司及各边镇,密切注意境内山川地理异常、部族巫卜异动及牲畜反常。四,通令天下,以‘防范海外疫病及邪祟’为名,严查各地淫祠、秘密教会、异常集会,但有传播诡异言论、举行可疑仪式者,严惩不贷。”
李定国的汇报条理清晰,措施果断,显示了他卓越的统帅才能和在朱瞻基离开期间担起责任的魄力。朱瞻基听罢,面色稍缓:“定国辛苦了,部署得当。眼下,瀛洲情况最为紧急,细说。”
李定国指向沙盘上日本列岛的位置,特别是标注着浓烟的富士山区域:“陛下,戚继光将军自富士山异动初现,便果断行动。他已将大部分驻军收缩至江户(东京)、大阪、长崎等核心要塞及港口,依托城池与舰炮构建防线。同时,派出多支精锐小队,携带最新装备的‘三三式’步枪及少量试验型燃烧弹、毒烟弹,对富士山周边进行有限度的武装侦察与骚扰,迟滞不明雾气扩散,并收集情报。”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据戚将军最新密报,富士山喷出的灰黑烟雾具有轻微精神干扰和腐蚀性,接触过久会导致头晕、幻觉、皮肤溃烂。雾气中的黑影被证实为某种被侵蚀的野兽乃至……部分疯狂的山民所化,力大且不惧寻常刀剑,唯有击中头部或火药爆破方可彻底消灭。山内传出的啸叫日益频繁,琉球方面报告的海底漩涡与‘巨眼’幻觉也持续发生。戚将军判断,富士山深处,很可能也孕育或唤醒了一个类似美洲但规模可能稍小的‘侵蚀之源’。”
“戚元敬(戚继光字)做得对。”朱瞻基沉声道,“固守要点,迟滞消耗,收集情报。传旨嘉奖,并问其所需,本土全力支持。火炮、弹药、药品、新型防护器具,优先补充瀛洲。另,告诉戚继光,朕准其临机专断之权,若事不可为,可放弃次要据点,甚至……必要时可考虑将部分兵力撤回朝鲜或辽东,但必须保留核心舰队与精锐,控制关键航道!”
“臣遵旨!”李定国记下。
“奥斯曼方面呢?班超可有消息?”朱瞻基的目光投向更遥远的西方。班超带着使命与少量精锐留驻奥斯曼帝国,任务是监控这个横跨欧亚非的大国,并利用其内部矛盾,确保大明商路与影响力,同时警惕任何可能出现的、与雅玛文明类似的古老威胁。
“班定远(班超)大人上月有密信通过商路传回。”李定国取出一份译好的密函,“信中提及,奥斯曼帝国近期内部纷争加剧,苏丹权位不稳。但更值得注意的是,其境内小亚细亚半岛、两河流域及北非部分地区,陆续出现了一些奇异的‘神迹’或‘灾变’报告,如古老神庙遗址自发发光、沙漠中出现反常绿洲并伴有惑人歌声、某些偏远部落崇拜的图腾‘活’了过来等等。奥斯曼宫廷将其归咎于异端或自然现象,但班大人认为,其中部分迹象与美洲传回的一些描述有隐晦的相似之处,可能同样源于世界性的规则扰动。他已利用当地情报网深入调查,并提醒我们注意,若‘古老存在’苏醒具有普遍性,那么拥有众多古老文明遗迹的奥斯曼帝国,很可能成为下一个重灾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