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寂静无声,雪花悄然飘落。沈清鸢与萧煜相对而立,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信任一个皇子,无疑是与虎谋皮。但纵观当下,这似乎又是最可行的一条路。萧煜若有害她之心,大可不必如此委婉。
她想起赏花宴上他最后的颔首,想起他提及母亲往事时的熟悉模样,更想起 祖母那句“有贵人暗中照拂”,让一个模糊的猜想在她心中逐渐成形——当年照拂母亲的贵人,会不会与萧煜有关?甚至,就是萧煜早逝的生母或其他亲近之人?
“殿下为何要帮民女?”沈清鸢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萧煜目光投向远处被雪覆盖的梅枝,声音略显缥缈:“其一,太后祖母待本王亲厚,本王希望她老人家能少受些病痛的折磨。其二,”他转回视线,目光锐利,“本王厌恶后宫前朝那些借着太后病体,相互攻讦、争权夺利的把戏。若你真有能力,或许可以打破这一僵局。其三……”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先夫人当年,曾对本王生母有恩。这份恩情,本王铭记于心。”
果然如此!沈清鸢心中豁然开朗。第三个理由,或许才是最为根本的。这解释了萧煜为何关注她,为何知晓母亲旧事,又为何愿意在此刻伸出援手。这是一场基于旧日恩情的交换,或许比纯粹的利益结盟更可靠一些。
“民女需要时间准备。”沈清鸢终于下定决心,“三日后,还是此时此地,民女会将方子与详细的调理之法呈上。但民女有几个条件。”
“讲。”
“第一,此方必须严格保密来源,初期绝不能与民女及镇国公府有丝毫关联。第二,若方子有效,后续是否需要民女出面,何时出面,须与民女商议。第三,无论成败,请殿下务必保障献方之人的安全,特别是那位‘发现’方子的太医。”沈清鸢条理清晰,她必须尽可能为自己争取保障。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可。本王答应你。三日后,静候佳音。”
离开别院时,沈清鸢手心微微出汗。这一步,终究还是迈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沈清鸢闭门不出,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最终方案的完善之中。她以母亲的古方为基础,结合太后已知的症状,参考苏瑜打听来的药材信息,反复斟酌,拟定了一套组合方案:
一份极为温和、主要以药食同源之物配伍的“养心羹”方子,作为日常调理,重在安抚,风险最低,可先尝试。
一套改良过的“安神定悸”按摩导引法(实则是简化安全版的心脏康复操),由宫人协助太后进行。
一份备用的“救急针法”及对应方剂,注明适用于最危急的情况,并详细阐述了其原理与风险,非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她将方案书写得极为详尽,原理、步骤、预期反应、禁忌都一一列明,字迹工整清晰。她甚至用特制的细小毛笔,绘制了简单的导引动作示意图和穴位图。
三日后,沈清鸢如约而至,将密封好的锦盒交给了萧煜。萧煜接过,并未查看,只是淡淡地说:“等着吧,会有消息的。”沈清鸢看着他将锦盒收入袖中,转身离去,消失在梅林深处。方子已经送出,如同将一颗种子投入深不可测的寒潭。接下来,是悄无声无息地沉没,还是能泛起一丝希望的涟漪?她只能等待,在看似平静的镇国公府内,等待那可能改变一切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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