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比正殿小了许多,陈设也相对简单。皇帝已端坐在主位上,萧煜站立在其身旁。内侍和宫女都已被屏退,只有心腹太监在门外守候。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肃然。
沈清鸢依礼跪拜。皇帝此次并未立刻让她起身,而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萧煜垂手站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只是一个安静的背景。
“沈清鸢,”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可知道,太后之症牵动着朝野上下,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朕广求天下名医,所求的乃是根治之法,而非仅仅缓解症状。”
沈清鸢心中一沉,伏地答道:“臣女知晓。臣女方子简陋,能略微缓解太后娘娘的不适,已是万幸,岂敢妄言能根治。”
“朕看过你呈上的方子及说明,”皇帝话锋一转,“条理清晰,论证严谨,你对药理病理的理解,远非‘略识皮毛’所能形容。你母亲医术精湛,看来你确实继承了几分。你也不必过于自谦。”
沈清鸢不知皇帝此言是褒是贬,只能更加恭谨地回道:“皇上过誉了,臣女愧不敢当。”
皇帝站起身来踱了两步,目光炯炯有神,说道:“朕今日单独召见你,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不得有丝毫隐瞒。”
“是,臣女遵旨。”
“第一,你献方这件事,除了七皇子之外,还有谁知道其中内情?镇国公府里,你的父亲、祖母是否知晓?”
沈清鸢如实答道:“回皇上,献方的途径只有七殿下知晓。家中父亲和祖母,只知道臣女或许对太后娘娘的病情有一些浅薄的见解,具体细节,臣女不敢详细禀报,唯恐招来非议或者给家族带来灾祸。”她着重强调这是为了保护家族。
皇帝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第二,你母亲当年为太后调理身体,除了医术之外,可还留下了什么?比如……特别的物件,或者提及过什么特别的人、事?”
这个问题让沈清鸢心中警铃大作。皇帝在追查什么呢?她仔细回忆,原主记忆中关于母亲与太后交往的细节几乎一片空白,母亲留下的物品,除了医书、首饰、嫁妆单子,似乎并没有特殊的东西。
“回皇上,先母留下的,除了医书典籍、寻常的首饰器物以及嫁妆单册之外,并没有特殊物件。至于过去的事情,先母从未对臣女提及,臣女那时年幼,也没有相关记忆。”她回答得小心翼翼。
皇帝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萧煜。萧煜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地说:“父皇,据儿臣所知以及调查,沈夫人当年入宫,纯属机缘巧合为太后调理身体,与朝堂上的诸多事务并无关联。她所留下的物品,儿臣也曾暗中留意过,确实没有异常。”
皇帝“嗯”了一声,重新看向沈清鸢,语气缓和了一些:“朕问你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太后的凤体关乎国家根本,不得不谨慎行事。你献方有功,又是故人之后,朕心里很是欣慰。太后对你印象很不错,有意让你时常入宫陪伴她,聊聊天,或者探讨一些养生调理的方法,你可愿意?”
时常入宫陪伴太后!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典和机遇,意味着她将获得一个分量极重的护身符,正式进入皇室的视野。但这也意味着,她将更深地卷入宫廷这个最为复杂的旋涡之中。
沈清鸢压下心中的震动,叩首说道:“能够陪伴太后娘娘,为娘娘解闷,是臣女莫大的福分。只是臣女年轻,见识浅薄,唯恐言行失当,有失体统……”
“太后既然喜欢你,你就用心伺候便是。规矩礼仪,自然会有宫中的嬷嬷提点你。”皇帝一锤定音,“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沈清鸢起身,垂首侍立。
皇帝又交代了几句“用心服侍太后”“谨言慎行”之类的话,便让她退下了。沈清鸢退出偏厅,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与皇帝对话,每一句话都需要在心中反复权衡,压力极大。
离宫的路上,她心绪难平。皇帝看似只是询问母亲的旧事和给予恩典,但那些问题背后的深意,以及萧煜恰到好处的帮腔,都让她觉得,母亲与太后乃至宫廷的渊源,恐怕比自己知道的要深,而且…… 是忌惮还是期待?
而她,因着这份渊源以及所展现出的价值,已被正式卷入了这个局中。太后的青睐,既是护身符,也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马车驶出了宫门,沈清鸢掀开了车帘一角,回首眺望那巍峨的宫墙。今日入宫,虽说并未明确获赏,但“时常入宫陪伴太后”的口谕,比任何金银赏赐都更具分量。然而,她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倍感沉重。皇帝的审视、萧煜难以捉摸的态度、太后病情背后或许潜藏的暗流,还有宫外“暗河”的威胁,都如同一层层阴云,笼罩在前方的道路上。她刚在镇国公府的内宅斗争中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转眼间,却又踏入了一个更大、更危险的棋局。接下来,她该如何在宫廷与家族、机遇与风险之间,走好下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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