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的刺杀风波,宛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却又在权力编织的大网中迅速平息。大理寺查了三日,最终以“前朝余孽行刺”结案,处决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真正的幕后主使,依旧隐匿在暗处,虎视眈眈。
沈清鸢的生活却因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皇后感念她在宫宴时“受惊”,特意赏赐了一套赤金头面,并准许她每月除了初五,逢十均可入宫请安。这额外的恩典,使沈清鸢在京城贵妇圈中的地位大幅提升。清鸢阁的生意愈发兴隆,原先持观望态度的官家夫人纷纷下订单,连带着沈府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都是来打听沈家这位突然声名显赫的嫡小姐是否婚配的。
沈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整日盘算着哪家公子能配得上自家孙女。沈清鸢却以“专心经营皇商事务”为由,一概予以回绝。她心里清楚,自己如今已是各方势力眼中的棋子,婚事绝不可能简单纯粹。
九月初,清鸢阁推出了一款新产品:“凝神香”。这是沈清鸢运用精神力提纯了十余种安神草药,制成的线香,专供宫中贵人夜间安睡之用。皇后试用后赞不绝口,命令内务府每月采购百盒,分发给各宫。
借着送香的机会,沈清鸢在宫中逐渐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她不多言语,也不打听闲事,只以脂粉香露为媒介,与各宫宫女、嬷嬷交好。这些看似地位卑微的宫人,往往知晓最多的秘密。不过两个月时间,坤宁宫的小宫女会悄悄告诉她“今日太子妃来请安,脸色不太好”;御药房的采买太监会在清点货物时低声说“三皇子府上最近要的伤药格外多”;就连冷宫那边看守的老嬷嬷,也会收下她送的润手膏后,絮絮叨叨地说“那位被废的丽嫔,昨儿又闹了一夜,说有人要害她”……
这些零碎的信息,沈清鸢都仔细记录下来,通过青禾传递给萧煜。她不清楚这些情报有多大作用,只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萧煜的伤养了半月才痊愈。期间他派人送过几次东西,有时是几本难得的医书,有时是江南新到的绸缎,每次都附上一张简短的字条,询问她的近况,却从不提及那夜之事,也不提及自己的伤势。沈清鸢回礼时,会放上一些自己调制的药膏,同样不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都明白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便会将彼此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于是只能借着物品往来,维持着这种微妙而克制的联系。
直到九月十五,书院年末大考放榜。
沈清鸢原本不打算参加
沈清鸢在他对面落座,发觉他今日神情格外凝重,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煜为她斟了杯茶,沉吟片刻后说道:“有两件事。其一,关于核验司一事,周尚书已向父皇进谏,认为皇商核查应由户部与内务府共同负责,不应另行设立新司。父皇采纳了此建议,太子的算计落空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然而沈清鸢却并未在他脸上看到丝毫喜色,于是追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其二,”萧煜抬眼,目光犀利,“我查到凝香阁的赵德昌,不仅是太子侧妃的堂兄,还与北境有所勾连。”
“北境?”沈清鸢一怔,“他是……细作?”
“不完全是。”萧煜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赵德昌每月都会通过一家票号,向北境汇去一笔巨款。收款人名义上是皮货商,实则与北狄王庭有来往。我怀疑,太子正通过赵德昌,与北狄暗中进行交易。”
沈清鸢倒吸一口冷气:“通敌?太子怎敢……”
“并非通敌,而是养寇自重。”萧煜冷笑一声,“北境近年动荡不安,父皇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要派兵清剿。太子主张议和,三哥则主战。若北境真的爆发大乱,主战的三哥便有机会执掌兵权。太子为了压制三哥,最佳办法便是让北境维持‘小乱不断,大乱不起’的状态。这就需要有人从中斡旋,用银子买通北狄的某些部落,让他们时不时侵扰边境,但又成不了大气候。”
沈清鸢恍然大悟:“赵德昌就是那个中间人。而凝香阁,既是太子洗钱的途径,也是监视京城商界的耳目。”
“没错。”萧煜点头道,“所以当初凝香阁针对你,不仅是因为我,更是因为清鸢阁崛起速度过快,可能会打破太子在商界的布局。”
“殿下告知我这些,是希望我做些什么?”
萧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清鸢,我想扳倒赵德昌,切断太子与北境的这条关联。但这需要证据,确凿无疑的证据。而赵德昌最防备的是官府,最不设防的……是女人。”
沈清鸢心领神会:“殿下是想让我接近赵德昌?”
“不,是接近赵德昌身边的女人。”萧煜递给她一张画像,上面是一位妩媚动人的少妇,“这是赵德昌新纳的妾室柳氏,原本是凝香阁的调香师。赵德昌对她宠爱有加,许多账目都交由她打理。不过,这柳氏有个弱点——贪财,而且与赵德昌的正妻关系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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