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像无形的巨手,狠狠捶打着山谷的肺叶。浓烟不再只是烟,它们化为贪婪的黑色触手,疯狂吞噬着竹屋前最后的宁静,将草药的清冽香气撕咬成刺鼻的焦糊味。大地在哀鸣,每一次震颤都让碎石从山壁上簌簌剥离,如同山谷痛楚的鳞片。无归谷,这千年净地,正在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
顾晏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冰冷的点,本能地一把将苏晚星拽到自己身后,用身体铸成一道屏障。他的目光像淬火的钢钉,死死钉在顾振霆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上,还有旁边那个白衣胜雪、此刻却比墨汁更污浊的“谷使”。秦助理瑟缩在顾振霆侧后方,脸上残留着冲破屏障时的惊悸,握刀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那匕首的寒光在烟尘中一闪一闪,像毒蛇不安的信子。
守护者的身体在颤抖,那不是衰老的颤抖,而是信仰崩塌、家园被践踏时山岳般的悲愤。他将那卷《平衡册》死死护在胸前,仿佛那是最后一块未被玷污的圣物。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谷使,声音嘶哑如裂帛:“孽障!你谷氏一族,受无归谷灵脉滋养十代!每一口呼吸,每一步成长,皆源于此!你……你怎敢背弃血誓,引这豺狼入室?!”
“谷使”轻轻掸了掸白衣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依旧优雅,却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刻意。他嘴角的弧度冰冷而精准,像用尺子量出来的讥诮。“血誓?使命?”他嗤笑出声,声音在震颤的山谷里异常清晰,“守着这口活棺材,守着先人几句迂腐的教条,看日月更替,等白发丛生——这就是你所谓的恩泽与荣耀?顾总许我的,是山外的金山银海,是万人之上的权柄滋味!这些,你这死气沉沉的山谷,给得起吗?!”
“你会遭天谴的!”守护者怒吼,枯瘦的手猛地抓向腰间那枚代表着谷主权能的玉佩,指尖灌注了最后的灵力。
然而,一道刁钻狠辣的寒光比他更快!
秦助理动了。他像一条隐藏在阴影里的鬣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直取要害!匕首划破烟尘,带着尖锐的啸音,直刺守护者催动阵法的手腕命脉!
“滚开!”顾晏辰的怒吼与他的身影同时到达。他没有任何花哨,直接用肩膀狠狠撞向秦助理的侧肋!骨头撞击的闷响让人牙酸。与此同时,他腰间的登山刀已然出鞘,刀锋并非斩向秦助理,而是在撞开对方的瞬间借势反撩,化作一道冰冷的银色电弧,直取顾振霆毫无防护的咽喉!“二叔!越狱、叛族、毁诺、夺宝!你把顾家列祖列宗的脸,把做人的底线,都踩进泥里了!你就不怕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地下的祖父吗?!”
顾振霆眼底掠过一丝被戳中痛处的阴鸷,却更快被疯狂的快意覆盖。他侧身,以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敏捷让开刀锋,手中的枪口在弥漫的烟尘中稳定地抬起,黑洞洞的枪眼如同深渊之眼。“列祖列宗?”他像听到了最滑稽的笑话,笑声干涩刺耳,“那些老古董,当年若不是苏振海那个伪君子装清高、拦我的路,吞金计划早就该由我掌控!顾家,也轮不到你父亲那个优柔寡断的废物当家!晏辰,看在你叫我一声二叔的份上,现在滚开,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去看顾家如何在我手中登顶!”
“痴心妄想!”顾晏辰的眼神比万载寒冰更冷,手腕一抖,刀锋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避开枪口,再次如毒蛇吐信般刺向顾振霆持枪的手腕。生死之间,毫无保留。
苏晚星趁这电光火石的混乱,闪身冲到廊下,扶住摇摇欲坠的守护者。她的目光像雷达般扫过那些呈扇形逼近、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低声急问:“前辈!归元珠!它在哪里?!我们必须守住它!”
守护者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气息急促,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竹屋内室:“密……室……玉盒……吞金反噬,生灵涂炭,唯……唯归元珠可解……绝不能……落入此獠之手……”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已如鬼魅般袭至!谷使的身法快得只剩残影,白衣翻飞间,不带风声,一掌已无声无息印向苏晚星面门,掌缘隐隐有罡风流动。苏晚星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求生本能抬起双臂格挡。
“嗡——!”
她胸口贴身佩戴的徽章碎片,在掌风及体的刹那,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蓝光!光芒并不刺眼,却凝实如盾,硬生生抵住了谷使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两股力量碰撞,发出低沉的闷响,气浪将周围的烟尘推开一圈。
谷使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阴狠取代。“苏家的遗泽?果然有点门道。可惜,今日之后,连这碎片,都要与你一同葬于此地!”
他招式一变,不再轻灵,转而大开大阖,掌风凌厉如刀,招招狠辣,直取苏晚星周身要害。苏晚星哪里是这种武林高手的对手,只能凭借本能和徽章碎片时灵时不灵的微光护佑,狼狈不堪地闪躲、后退,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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