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坠地的轰鸣在溶洞中久久回荡,震得岩壁簌簌抖落冰晶雪沫。寒气如刀,割过苏晚星的脸颊,她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上石壁的刹那,最后一线天光被千斤巨石吞噬殆尽。
“顾晏辰——”
呼喊撞在厚重的石墙上,碎成空洞的回音,在黑暗中盘旋坠落。她抬手触碰眼角,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不是泪,是寒气凝成的霜花,冰冷如刀。
胸口却有一团温热在搏动。
归元珠正在发烫,与另一半玉佩隔着石墙相互呼唤,那微弱而执着的脉动,像是在说:他在,他会来。
苏晚星深深吸气,转身面对那扇被谷使骤然开启的石门。门后涌出的黑暗粘稠如墨,腐朽气息裹挟着千年寒意扑面而来,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巨兽,正缓缓咧开布满獠牙的嘴。
没有退路了。
她咬紧牙关,掌心按住胸口的温热,借着归元珠晕开的微光,一步踏入黑暗。
起·秘库惊魂
霉味、铁锈与陈年血腥混杂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苏晚星屏息,脚尖试探着前探——
“哐当!”
一截锈蚀锁链应声而响,链头深嵌地面凹槽,链身斑驳如垂死巨蟒的残躯。这秘库,显然早有访客,而他们中的许多,恐怕再未能离开。
苏晚星的心沉向谷底,脚步却未停。归元珠的光晕推开黑暗,映出秘库全貌:依山而凿的巨室,四壁铁架如森然肋骨,架上堆叠的卷宗木盒覆着厚厚的尘衣。地面纹路纵横——是阵法,古老而恶意的阵法,其间散落着暗箭残骸、陷阱碎片,几处暗红发黑的血迹,如沉默的墓志铭。
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她避开地面上那些似有呼吸的纹路,指尖轻拂最近一处铁架,灰尘如受惊的幽灵四散飞起。
《天盟秘录·卷七十三》。
泛黄纸页上,朱砂字迹虽已模糊,森然威严却穿透时光扑面而来。苏晚星指尖微颤,翻开卷宗——天盟历代隐秘如血腥画卷徐徐展开,权力更迭间,尽是白骨铺就的阶梯。
她一页页翻过,寒意顺着脊柱爬升。直到最后一页,一行熟悉的字迹如惊雷劈开黑暗:
“吞金计划,祸国殃民,吾假意归顺,实则布局,若吾身死,当有后人承吾之志,毁此邪谋。”
父亲的笔迹。
苏晚星僵在原地,耳中轰鸣。那个记忆里温和儒雅的父亲,那个被天盟斥为“叛徒”销声匿迹的父亲——从未真正背叛?
他假意投靠谷使,只为深入吞金计划核心;他忍受千夫所指,只为布下摧毁这祸国阴谋的死局?
滚烫的泪终于冲破防线,砸在泛黄纸页上,晕开一片湿润的悔恨。这些年她背负的骂名、那些深夜啃噬心灵的疑虑、对父亲复杂的恨与思念……难道都只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而她,竟是这场戏里最悲哀的棋子?
承·故人真相
“嘎吱——嘎吱——”
黑暗中响起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某种生物在缓缓蠕动。苏晚星猛然回神,合拢卷宗转身,归元珠光芒暴涨,撕开那片浓稠的黑暗。
角落里,一道瘦削身影蜷缩如受伤的兽。
铁链沉重,锁住他的手脚,破烂衣衫浸透血污与尘灰,凌乱长发掩住面容,只露出嶙峋的肩骨。
“谁?”苏晚星厉声问,袖中匕首滑入掌心。
那身影瑟缩后退,却不答话。
她缓步靠近,三步,两步,一步——光芒终于照亮那张脸。
苍白如纸,胡茬杂乱,眼窝深陷如枯井,可那轮廓……
苏晚星踉跄后退,声音卡在喉间,半晌才挤出破碎的音节:“陆……泽?”
角落里的人猛地抬头,浑浊眼眸中迸出一线光亮。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沙哑如破旧风箱的声音挤出来:“晚……星……”
真的是他。
那个与她一同长大、会在海棠树下为她摘花的少年,那个三年前莫名失踪、再归来时却冷漠疏离的“陆泽”——竟被囚禁在此,如坠地狱?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晚星扑上前,手指抠进冰冷铁链,精钢铸就的锁链纹丝不动,“谷使为什么囚禁你?外面那个‘你’又是谁?!”
陆泽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愧疚。许久,他才开口,每个字都像从血肉里撕扯出来:“三年前……我发现了谷使的秘密……他把我关在这里……外面的‘我’……是他的亲传弟子……易容伪装……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真相如冰锥刺穿心脏。
原来这三年的关怀是戏,那些似有若无的疏离是伪装,她每一次信任的交付,都落进谷使嘲讽的眼底。
她竟活在如此精密的骗局中,整整三年?
“哈……”苏晚星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自嘲的苦涩,“所以我像个傻子,被你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
“不!”陆泽挣扎向前,铁链哗啦作响,“晚星,我从未想骗你……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多想告诉你真相……”
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她胸口,瞳孔骤缩:“归元珠!你找到了归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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