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一挺轻机枪和一名副射手,埋伏在峭壁中段一处天然的石缝里。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段险路,但位置也十分暴露,一旦开火,必将成为敌人首要的攻击目标。我小心地用石块和灌木加固了射击位,将机枪架稳,冰凉的枪身贴着我的脸颊,带来一种奇异的镇静。
赵虎带着另一挺机枪,埋伏在对面的陡坡上,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石根叔和其余民兵,则像石头一样,潜伏在陡坡下方的乱石和树丛中,手中的步枪和手榴弹已经准备就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涧下的雾气缓缓流动,林间的鸟儿开始发出清脆的鸣叫。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将金色的光束投洒在山峦之间。大自然的宁静与美好,与我们身边弥漫的杀机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等待,是狙击手最熟悉的煎熬,但这一次,等待的是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掠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我的耳朵率先捕捉到了从柳树屯方向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声响——是骡马打响鼻的声音,还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吱呀声,以及伪军士兵懒散的交谈声。
来了!
我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副射手,用眼神示意。他立刻屏住了呼吸,将备用弹匣摆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很快,两辆由骡子拉着的、堆满麻袋的大车,出现在了险路的入口处。七八个伪军士兵,斜挎着步枪,歪戴着帽子,毫无戒备地跟在车旁,有的还在打着哈欠。带队的是一个骑着瘦马的军官,嘴里叼着烟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猎物已经进入陷阱!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但握着机枪握把的手却异常稳定。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骑马的军官,以及车队最前方那几个背着枪、距离绊索最近的士兵。
车队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我们预设绊索的位置……第一辆车的骡马前蹄猛地被绊,发出一声惊嘶,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停了下来。后面的车队也随之停滞。
“妈的!怎么回事?”骑马的军官不满地骂了一句,勒住了马缰。
就是现在!
几乎在车队停下的瞬间,张铁锤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对面陡坡的密林中炸响:
“打!”
“哒哒哒——!!!”
我猛地扣动了扳机!灼热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居高临下地泼洒向那群猝不及防的伪军!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赵虎的机枪也发出了怒吼!
交叉的火力瞬间将车队笼罩!子弹打在骡马身上、车板上、岩石上,发出噗噗、砰砰的密集声响!血花四处飞溅!
那名骑马的军官第一个中弹,惨叫着从马背上栽落。护卫的伪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在突如其来的弹雨中纷纷倒地。有人试图举枪还击,但立刻被更密集的火力覆盖。惨叫声、骡马的惊嘶声、枪声响成一片!
“冲啊!抢粮食!”张铁锤的吼声再次响起!
埋伏在陡坡下的民兵们,如同猛虎出闸,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怒吼着冲下山坡!手榴弹如同冰雹般砸向尚未断气的伪军和车辆附近!
战斗,或者说屠杀,在短短一两分钟内就接近了尾声。护卫的伪军几乎被全歼,只剩下几个机灵点的,连滚带爬地丢下武器,沿着来路拼命逃窜。
“别追!抢粮食!快!”张铁锤声嘶力竭地吼道,阻止了杀红眼的民兵。
我们立刻冲向那两辆大车。麻袋里果然是黄澄澄的粮食!主要是玉米和小米,还有一些杂豆。民兵们两人一组,扛起麻袋,转身就沿着石根叔标记的撤退小路,飞速撤离。
我和赵虎的机枪小组负责断后,警惕地注视着柳树屯方向,防备可能的追兵。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枪响到扛起粮食撤离,不超过五分钟。当最后一名民兵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时,老鹰嘴这段险路上,只留下了几具伪军尸体、受惊嘶鸣的骡马、空空如也的大车,以及弥漫不散的硝烟和血腥味。
“撤!”张铁锤一声令下,我和赵虎也迅速收起机枪,沿着预定路线,追着大部队而去。
身后,柳树屯方向隐约传来了警报的锣声和零乱的枪声,但我们已经钻入了莽莽山林,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生存的法则,在这一刻,被我们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书写在了老鹰嘴染血的山路上。我们付出了勇气和风险,带回了活下去的希望。这场无声的掠夺,没有荣耀,只有生存的必要。而石匠铺的未来,就在这一袋袋沉甸甸的、用生命危险换来的粮食中,艰难地,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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