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夜过去,除了风雪的呜咽和林间偶尔传来的积雪压断枯枝的声响,再无其他。
第二天,我的伤势开始恶化。伤口处传来阵阵灼热的跳痛,身体开始发烫,我知道,感染了。在这缺医少药、冰天雪地的环境中,感染几乎等同于死亡。
二蛋显然也察觉到了我的状况,他变得更加沉默,眼神里的忧虑几乎要溢出来。他不停地用雪水给我擦拭额头降温,将那点珍贵的高粱米省下来更多给我,自己只吃极少的一点。
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灭。
就在我们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第三天下午,二蛋照例小心翼翼地爬到窑洞口观察情况。突然,他猛地缩回头,脸上带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压低声音,激动得语无伦次:
“哥!哥!外面……外面有……有东西!在……在反光!”
反光?我的心猛地一跳!在这种地方,除了冰雪,还有什么能反光?难道是……鬼子的望远镜或者刺刀?!
“看清楚!是什么?!”我强撑着坐起身,压低声音急促地问。
二蛋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仔细看了半晌,才缩回来,脸上震惊未退,却多了一丝疑惑:“好像……不是鬼子……是个……铁盒子?半埋在雪里……就在那边坡下!”
铁盒子?半埋在雪里?在这荒无人烟的黑松林深处?
一个荒谬却又让人心跳加速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划过我因发烧而混沌的脑海!难道……是……?
“扶我……过去看看!”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二蛋死死按住。
“哥你别动!我去!”他眼神坚决,不容置疑,“你告诉我,要注意什么!”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能快速交代:“小心……周围有没有脚印……或者埋伏……看清楚……那盒子……上面……有没有……字或者……标志……”
二蛋重重点头,将我的步枪放在我手边,握紧他自己的马步枪,如同灵巧的山猫,再次悄无声息地钻出了窑洞。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我紧握着冰冷的步枪,心脏狂跳,既期待又害怕。期待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害怕那只是空欢喜一场,或者更糟,是一个新的陷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窑洞口的光线一暗,二蛋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怀里抱着一个沾满泥土和雪沫的、橄榄绿色的金属箱子!箱子不大,但看起来颇为沉重。
“哥!你看!”二蛋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将箱子放在我面前,指着上面几个模糊却依旧可辨的白色字体和符号。
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我凝目望去——那上面赫然印着的是日文,但其中一个符号,我却认得!那是一个闪电标志,旁边还有类似“无线”、“拾得ヲ报告セヨ”(拾到请报告)的字样!
无线电!鬼子的野战无线电!
巨大的冲击让我一阵眩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绝境之中,我们竟然……竟然捡到了一台可能完好的鬼子电台?!
是之前野狐岭战斗中被炸飞的?还是鬼子侦察兵遗失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台机器,可能蕴含着与外界、与独立团、与魏书记他们取得联系的唯一希望!是比粮食和药品更加珍贵的——星火!
“快!搬进来!小心点!”我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二蛋立刻将电台箱子小心翼翼地拖进窑洞深处。我们如同捧着绝世珍宝,借着洞口光,仔细检查。箱子有些磕碰凹痕,但锁扣完好,似乎没有严重损坏。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燃起的火炬,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我们心头的阴霾!我们这支“断箭”,或许……或许真的还有重续锋芒、再燃烽火的机会!
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这台电台,还能用吗?我们有会操作它的人吗?电池还有电吗?频率呢?
星火已现,但要想让它成为燎原之势,我们面前,还有无数艰难险阻需要跨越。但至少,我们看到了光。在这绝望的寒冬,在这与世隔绝的黑松林深处,这台意外获得的电台,成为了我们活下去、战斗下去的,最新、也最沉重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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