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劲洲从兜里摸出个粉笔头,在路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画起来:“用淘来的旧自行车抱刹,改造一下装在传动轴上。绳子一拉,闸皮就抱住轴,就能减速或者停下,简单。”
他画得简单,却把原理说透了。铁柱和大牛凑着脑袋看,时不时点头,之前的疑惑全没了。阳光照在三个男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麻袋里的零件随着脚步叮当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完工的风车预热。
傍晚,夜校教室里挤满了人,二十多个妇女坐得满满当当。煤油灯挂在房梁上,昏黄的光洒下来,在每个人脸上映出暖融融的光晕。黑板上,苏念棠用粉笔画了三个篮子的剖面图,尺寸标得清清楚楚。
“今天咱们不讲新的编织花样,讲讲老手艺怎么做出新标准。”苏念棠的开场白很实在,“咱们的篮子要进供销社,要让买的人愿意再买,就得让人家放心——买回去的篮子,既不扎手,也不漏东西,尺寸还够用。”
她把春草白天编的篮子放在讲台上,又拿出李婶从供销社带回的“问题篮子”,一一对比:“大家看,这两个篮子,为啥一个能卖出去,一个卖不出去?篾条粗细不均,受力就不一样,用久了容易断;收口松,装个土豆都能漏出来……”
讲台下,王大爷的老伴王大娘举了手,声音有点怯:“念棠啊,我眼神不好,刮篾条总刮不匀,有时候粗有时候细,咋办?”
“大娘这个问题问得好,很多姐妹都有这困扰。”苏念棠从讲台下拿出个小木板,上面钉了两个钉子,中间留着细细的缝,“我做了个小工具,大家看——篾条从这两个钉子中间过,粗的地方自然就被刮掉一层,出来的篾条就匀了。”
这是她照着空间里的现代手工辅助工具改的,去掉了所有现代设计,只留最核心的功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农家小物件。妇女们传着看,啧啧称赞,春草小声跟旁边人说:“有了这个,我一天能多编两个篮子,手也不酸了!”
课讲到一半,教室后门轻轻推开。陆劲洲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帆布包,看样子刚从公社回来。他没进来,只冲苏念棠点了点头,就悄悄转身走了——他知道她在上课,不想打扰。
苏念棠心里一暖,讲课的声音更轻快了。
下课后,苏念棠收拾东西,春草追了上来,塞给她一个小布包:“念棠姐,这是我按新标准编的第一个小篮子,送给你装药材用,轻便。”
布包里的篮子只有碗口大,编得格外精致,收口处还编了朵小小的竹花,透着巧劲。苏念棠刚想推辞,春草已经跑远了,羊角辫在夜色里晃了晃,很快没了影。
回到家时,屋里已经暖烘烘的。陆劲洲在灶前熬粥,小米粥的香气飘满屋子,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格外治愈。看见她进来,他指了指桌上的搪瓷盆:“热水打好了,先洗手暖暖。”
苏念棠洗了手,看见桌上还放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根红头绳,还有两盒蛤蜊油——冬天护手的好东西,便宜又实用。
“供销社看见的,顺便买了。”陆劲洲搅着粥,没回头,语气很平常,“你这几天洗手多,手都有点起皮了。”
没有多余的话,却戳中了苏念棠的心思。她这几天整理笔记、教编篮子,洗手频繁,手指确实干得发紧。她拿起一盒蛤蜊油,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出来,心里暖融融的。
小米粥熬得黏糊糊的,配着咸菜和中午剩的玉米面饼子,吃得人心里踏实。两人面对面坐着,苏念棠说起夜校的事:“大家学得可认真了,王大娘说明天要带她儿媳妇来,还说要把家里的旧篾刀磨利了再用。”
“嗯,挺好。”陆劲洲喝了口粥,又补充道,“废品站的零件买回来了,明天开始装传动装置,争取周末试磨豆腐。”
“钱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点。”苏念棠问。
“够了。”陆劲洲放下碗,“铁柱跟我说,他媳妇这个月编篮子多挣了四块钱,够家里买半年的盐,还能给娃扯块花布。”
这话让苏念棠心里一动。四块钱不多,却是实实在在的活钱,能让一个普通农家的日子松快些。她想起春草送她小篮子时的笑脸,想起王大娘举着手提问的认真模样,忽然觉得,所有的忙碌都值了。
吃完饭,陆劲洲在灯下清洗旧零件,煤油灯的光映着他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影子。他用刷子蘸着煤油,一点点刷掉零件上的油污,砂纸打磨铁锈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苏念棠坐在对面,整理夜校教案,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写字。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远处谁家的孩子哭了,很快被大人的哄声盖过。这是1975年红星大队最普通的夜晚,没有什么特别,却让人心里安稳。
苏念棠在教案最后一页写下:“明日教学内容——编粮囤,直径三尺,高四尺,预留通风口,防止粮食发霉。”
风车的传动装置要装了,编织小组的标准定了,日子就像陆劲洲手里正在打磨的齿轮,虽然慢,却一步一步向前走,带着希望,越走越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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