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猛地吸气,左手积蓄力量,以投掷飞镖的手法,将三块小碎片朝着三角区域斜对面的、一堆摇摇欲坠的废弃轿车残骸狠狠甩出!
“叮!当啷!哐——!”
金属碎片精准地撞击在扭曲的车门、破碎的挡风玻璃框和裸露的生锈引擎盖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得格外刺耳。
如同按下了某种狂暴的开关!
徘徊在三角区域外的灰蓝身影骤然发出一阵更加狂躁的咆哮,那猩红的复眼中似乎只剩下那堆发出挑衅声响的废铁。它们不再犹豫,放弃了周琛这个暂时难啃的目标,化作几道灰色的疾风,挟着腥臭的风压,悍不畏死地猛冲向那堆废车!
“轰隆!咔嚓!哐——!”
巨大的撞击声、金属被撕裂的刺耳尖啸、以及某种硬物(或许是骨骼)瞬间碎裂的沉闷爆响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恐怖的声浪,狠狠撞击着周琛的鼓膜,震得他整个颅腔都在嗡鸣,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视。他能想象出那些疯狂生物撞断肋骨、刺穿皮肉的惨烈景象。这陷阱残忍而有效。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周琛像一道贴着地面疾掠的阴影,从三角区域的另一侧缺口猛地窜出,没有丝毫停留,一头扎进了废弃工厂巨大、幽深、如同怪兽咽喉般的主厂房入口。身后,废车堆方向传来更加暴怒、混合着痛苦和疯狂意味的嘶吼,但它们暂时被纠缠住了。
厂房内部的光线骤然昏暗下来,只有高处破碎的天窗和墙壁巨大的裂缝透进些许惨淡的天光,勾勒出无数扭曲庞大的黑影。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灰尘和霉菌的气息,混杂着机油和铁锈的陈腐味道。巨大的、锈蚀斑驳的管道如同垂死的巨蟒,从高高的穹顶扭曲垂落,有些已经断裂,露出狰狞的裂口。倒塌的混凝土梁柱横七竖八地倒在布满油污和瓦砾的地面上。各种大小不一、形状怪异的机械零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像一场钢铁的死亡盛宴。头顶上方,不时传来令人心惊胆战的细微“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有沉重的顶棚或巨大的机器残骸轰然砸落。
周琛背靠着一根相对稳固的粗大立柱,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肺部火辣辣的疼痛。他摸索着从背包侧袋掏出打火石和一小截用特殊油脂浸泡过的引火木棒。嚓!嚓!火星迸溅,一点微弱的橘黄色火苗艰难地燃起,驱散了他身周小范围的浓稠黑暗。跳跃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布满污渍的墙壁上,扭曲晃动,如同一个不安的幽灵。就在这摇曳的光影中,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立柱另一侧的墙壁上,似乎覆盖着大片大片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涂抹痕迹。
他将火棒稍稍凑近。那并非天然的污渍,而是人为绘制的符号!粗犷、原始、充满了警告意味的几何线条和扭曲的象形图案交织在一起,覆盖了大片墙面。一些图案描绘着扭曲的人形被巨大的、多足的阴影吞噬;另一些则是交错的锋利线条,像是陷阱或屏障;还有一些则是意义不明的螺旋和眼睛。符号的颜料似乎是某种混合了铁锈和干涸血液的暗红浆料,在火光下透出一种不祥的质感。这绝非早期流浪者无意义的涂鸦,更像是一份用恐惧和鲜血书写的警示牌——此地极度危险,有未知的恐怖存在!
火光在周琛深褐色的瞳孔里跳跃,映照出那墙壁上狰狞的符号,也映照出他眼底深处瞬间掠过的巨大波澜。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紊乱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擂响一面蒙着湿布的鼓,沉闷而压抑。冰冷的汗水沿着额角滑下,流进脖颈的衣领里,带来一阵战栗。就在这死寂的厂房,面对这无声的警告,记忆的闸门却被这极致的压力猛地冲开了一道缝隙。
不是荒原的风沙,不是变异兽的腥臭,一股浓郁得近乎奢侈的咖啡香气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眼前不再是布满油污和死亡符号的冰冷墙壁,瞬间切换成一片柔和的光晕。洁净的落地窗外是喧嚣繁华的城市森林,车流如织。耳边响起的,是键盘清脆的敲击声,隔壁工位老张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口音的洪亮笑声穿透隔板:“小周!方案过了!今晚‘老地方’,我请!啤酒管够!”那笑声爽朗,带着尘埃落定的轻松和纯粹的喜悦,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此刻厚重的阴霾。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电脑屏幕上那个刚刚被甲方通过的复杂三维设计图,每一个流畅的线条都闪烁着成就感的光泽。
画面骤然碎裂,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咖啡的余香和同事的笑语,红光疯狂旋转闪烁,将整个办公室涂抹成一片惊心动魄的血色!尖叫声、推搡声、桌椅翻倒的巨响瞬间充斥耳膜。人潮像受惊的蚁群,惊恐万状地涌向安全通道。他被裹挟其中,身不由己地向前冲。混乱中,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惊愕回头,对上的是前台小林那张总是带着羞涩笑容的脸,此刻却写满了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绝望与某种诡异狂热的扭曲表情。“来不及了!走这边!”她的声音尖锐得变调,力气大得不像人类,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向一条平时锁闭、堆满杂物的废弃消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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