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敖在鬼门关前挣扎了七日。公输迁带着医官日夜守候,用尽了带来的珍贵药材,辅以珠母长老赠予的、据说有奇效的深海灵藻膏,终于将这位悍将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他失去的左臂无法再生,高烧退去后,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神却愈发锐利沉静,如同淬火后收敛了锋芒的寒铁。这场惨胜,在他身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也让他成为了蓬莱部在这片陌生海域用血铸就的第一块丰碑。
望归湾的重建如火如荼。珍珠湾兑现了承诺,木材、食物、甚至一批熟练的土着工匠被陆续送来。公输迁几乎住在了新建的船坞和工坊区,他不仅要修复受损船只,更要依据星罗群岛的木材特性与航海需求,设计建造更适合此地的新船。周文则忙于安置珊瑚民难民,协调物资,与珍珠湾、彩贝岛来的使者周旋,将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整个营地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在伤痛与疲惫中,透出一股顽强求生的勃勃生机。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赵午司闻衙的触角,随着贸易的恢复和难民的流动,悄无声息地延伸向星罗群岛的各个角落。带回的消息,一幅远比想象中复杂、危机四伏的图景,逐渐在我面前展开。
“主公,”赵午将一份用炭笔粗略绘制的群岛草图铺在案上,上面标注着各种符号,“据多方打探,星罗群岛势力犬牙交错,远非珍珠湾、巨木族、珊瑚民三家可言。”
他的手指点向珍珠湾西北方一片密集的岛屿群:“此处,盘踞着‘飞鱼族’,擅造快舟,水性极佳,常行劫掠之事,与珍珠湾为争夺渔场,冲突不断。巨浪酋长多次征剿,皆因其熟悉水道、来去如风而未能根除。”
手指又移向西南,巨木族更南方的海域:“这里,是‘火山族’的领地。其民居于活火山岛周边,性情暴烈,崇尚武力,能淬炼一种独特的黑曜石刃,锋利无比。与巨木族为世仇,血斗百年。据说……他们曾与‘血帆盗’有过接触,甚至有过小规模冲突,结果未知。”
最后,他指向群岛最东面一片被标注为“迷雾海”的广阔区域:“此地最为神秘,常年被浓雾笼罩,暗礁遍布,航行极其危险。有传言说雾中有巨大海兽,也有珠民遗老提及,雾散之时,曾望见遥远的海平线上有‘移动的群山’(疑似巨舰)阴影,但无人敢深入探查。属下怀疑……‘血帆盗’的巢穴,或与此地有关。”
飞鱼族、火山族、迷雾海……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代表着潜在的威胁与机遇。星罗群岛这盘棋,棋盘远比想象中巨大,棋子也更多、更杂。
“巨木族近日有何动向?”我更关心这个明显的威胁。
“回主公,巨木族自上次退去后,表面沉寂,但暗中小动作不断。”赵午压低声音,“我们与珍珠湾、彩贝岛的贸易船队,数次在航道上遭遇不明身份的 fast 舟骚扰,虽未发生直接冲突,但明显是试探与威慑。此外,巨木族正在其主岛‘铁木崖’大肆建造新式战船,规模远超以往。其酋长‘铁杉’……似乎正在整合周边几个小部落,野心不小。”
内忧外患,纷至沓来。珍珠湾的盟友关系并不稳固,巨木族虎视眈眈,飞鱼族、火山族等势力态度不明,而最致命的“血帆盗”依旧如同悬顶之剑,其巢穴和意图成谜。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我沉声道,手指敲击着草图上的“飞鱼族”和“火山族”,“珍珠湾与巨木族势大,我们夹在中间,若只倚仗珍珠湾,终是寄人篱下。必须……织一张属于自己的网。”
赵午眼中精光一闪:“主公之意是……”
“远交近攻,合纵连横。”我吐出八个字,“飞鱼族与珍珠湾有怨,火山族与巨木族是仇。此二者,或可为我所用。”
“然此二族,皆非善类,尤其飞鱼族,悍匪习性,恐难驾驭。”周文闻言,面露忧色。
“非是驾驭,是利用,是制衡。”我冷静分析,“飞鱼族要生存,需物资,尤其是铁器盐巴。我们可秘密与之贸易,用少量铁器换取他们的忠诚……或者,至少是关键时刻的‘中立’。火山族与巨木族是死敌,敌人的敌人,便是潜在的朋友。可尝试接触,即便不能结盟,也要让其知晓我们的存在,以及……我们拥有巨木族渴望而不得的‘利刃’。”
这是一步险棋。与悍匪、暴徒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要想在群狼环伺中生存,有时不得不借助豺狼之力。
“赵午。”
“属下在!”
“挑选精干机警、通晓土语之人,设法接触飞鱼族与火山族。不必亮明身份,可扮作流浪商贩,试探其态度与需求。首要目标,并非结盟,是建立联系,获取情报。尤其要探听……他们是否知晓‘血帆盗’的更多信息,以及……对那‘迷雾海’了解多少。”
“诺!属下亲自挑选人手。”
“切记,此事需绝对隐秘,尤其要避开珍珠湾与巨木族的耳目。”我郑重叮嘱,“眼下,我们与珍珠湾的盟约仍是根本,不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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