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事件后的第三周,穹顶社区逐渐回归某种日常节奏,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人们依然进行着修复、种植、教导、学习这些日常工作,但眼神中多了一种东西——一种刚刚窥见宇宙奥秘后的既兴奋又不安的神情。
陈博士的研究团队正式将“差异化共鸣”理论化,并开始设计安全协议,以便更多志愿者可以体验这种连接而不必冒张倩经历过的风险。小雨领导的新部门“意识探索小组”招募了第一批成员——都是有深度冥想经验且意识稳定的志愿者。
但最大的变化发生在张倩身上。她不再只是“前女友”、“背叛者”或“康复中的创伤者”。她的新能力——感知并帮助整合他人意识碎片——让她成为社区中独特的资源。她主持的“整合圈”每周三次,参加者包括老兵、失去亲人的幸存者、在早期混乱中留下心理创伤的普通人。
在一个整合圈中,一个中年女人分享了她被迫放弃生病丈夫的痛苦记忆。张倩没有提供安慰或解决方案,只是说:“那个记忆像一块尖锐的碎片卡在你的意识中,每次触碰都带来疼痛。但如果我们不试图拔出它,而是允许它在你的意识中找到一个新的位置——一个可以容纳它的位置,会怎样?”
“如何容纳这样的痛苦?”女人问。
“通过承认它的存在,给予它空间,但不再让它定义你的全部。”张倩引导女人重新体验记忆,但不是作为受害者,而是作为一个在不可能选择中做出选择的普通人,“你无法拯救他,但你可以尊重他的牺牲,尊重自己的生存,尊重生命即使在最黑暗时刻依然寻求光的本能。”
过程中,女人释放了压抑多年的泪水,但结束后,她的表情中多了一种平静——不是遗忘痛苦的平静,而是与痛苦达成和解的平静。
“她教会我们不逃避内心的黑暗,”参加整合圈的老兵告诉林墨,“而是学会在黑暗中看清事物的轮廓,找到前行的路。”
就在社区逐渐适应这种新常态时,黑夜中的信号来了。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林墨在指挥中心值夜班,检查穹顶各系统的运行状态。突然,异界仓库能力自发激活了——不是他要使用,而是像某种共鸣反应。
他感到能力指向西北方向,大约五十公里外,一片被称为“旧工业区”的废墟。那里在病毒爆发前是制造业中心,爆发后因资源争夺激烈而成为无人区,现在只有变异生物和偶尔的拾荒者出没。
几乎同时,苏沐晴从睡眠中惊醒,冲进指挥中心:“我感知到了...一种召唤。不是语言,是一种存在感的突然增强。”
小雨的意识探索小组值班成员也报告了异常:“整个社区的背景意识场出现定向波动——所有人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即使他们不知道原因。”
更奇怪的是,辉纹通过地球意识网络确认:“该区域的时空结构出现微弱但异常的扰动。不是自然现象,更像是...某种存在正在‘浮现’。”
林墨立即召集核心团队。十分钟后,所有人都聚集在指挥中心。
“什么样的存在?”老王问。
“不确定。”陈博士调出卫星和无人机对该区域的扫描数据,“热成像显示有异常能量聚集,但不符合任何已知模式。意识扫描显示有强烈的意识信号,但频率极其复杂——不像单一意识,更像多重意识的叠加。”
小雨闭眼专注感知:“我能感觉到...至少七个不同的意识源,但它们以某种方式交织在一起。不是融合,更像是...缠绕?像不同颜色的线编织在一起。”
“是敌是友?”赵凯问出关键问题。
“无法判断。”苏沐晴皱眉,“情绪光谱显示...好奇、期待,还有...悲伤?一种深切的、古老的悲伤。”
林墨做出决定:“我们需要侦察。但不是大规模行动,小团队,快速进出,以获取信息为主要目标。”
他选择了一个精干的小队:自己(空间能力)、苏沐晴(感知预警)、小雨(意识连接专家)、赵凯(战术和野外生存),以及坚持要加入的张倩。
“我的能力可能有用,”张倩解释,“如果那里有意识创伤或碎片化的存在,我能感知并可能沟通。”
团队装备了标准野外生存装备,以及特制的意识护盾设备和紧急通讯装置。他们乘坐经过改装的全地形车,在黎明前出发,趁着夜色掩护向旧工业区前进。
路途颠簸。道路在多年的忽视和灾难后几乎无法辨认,赵凯依靠末世前的记忆和卫星导航艰难前行。沿途的景象令人压抑:废弃的车辆骨架,倒塌的建筑,自然重新占据人类遗迹的顽强生机。
“这里曾经有三十万人口,”赵凯指着一片杂草丛生的住宅区废墟,“现在可能连三十个幸存者都没有。”
小雨轻声说:“我能感觉到...回声。不是活跃的意识,是记忆的印记。痛苦、恐惧,但也有关爱、勇气。这些情感像化石一样印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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