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林暗影中的潜入者
凌晨三点的缅北雨林,浓稠的黑暗像浸透了墨汁的绒布,将天地包裹得密不透风。李建国蜷缩在一棵老榕树的虬根之间,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皮,潮湿的水汽顺着衣领钻进衣服,凉得刺骨。他眯着眼睛,透过交错的枝叶缝隙望向两公里外那片灯火通明的建筑群——魏家正在修建的电诈园区,此刻像一头蛰伏在山谷里的钢铁巨兽,狰狞的轮廓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身边的队员小王轻轻调整了一下夜视仪的焦距,低声道:“组长,红外扫描显示,园区外围有三层岗哨,塔楼里至少有六名武装人员,都配了AK47,还有两挺机枪架在西北角。”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林间栖息的夜鸟。
李建国微微点头,指尖在膝盖上的纸质地图上轻轻划过。这张地图是陈默前天冒着风险传递出来的,上面用红色记号笔标注了园区的大致布局,但具体的内部结构和施工细节,还需要他们亲自侦查。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夜光表,凌晨三点十五分,正是人体生物钟最困倦的时刻,也是岗哨警惕性最低的窗口期。
“老周,你带两个人从东侧绕过去,切断外围巡逻队的后路;小王跟我从南侧渗透,那里是施工材料入口,守卫相对薄弱。”李建国的声音裹在气流里,几乎听不见起伏,“记住,只看,不动,天亮前必须撤回据点。”
两人分头行动,李建国和小王弓着身子,踩着厚厚的腐叶层往前挪步。腐叶下的碎石和树根硌得脚掌生疼,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雨林里的虫鸣此起彼伏,青蛙的呱呱声、蟋蟀的唧唧声,还有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成了最好的掩护。离园区围栏还有五十米时,李建国突然抬手,示意小王停下。
前方十米处,一道红外线扫过地面,那是巡逻队的夜视瞄准镜。两名穿着迷彩服的武装人员正慢悠悠地走着,其中一个嘴里叼着烟,火星在黑暗中一明一灭。他们的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咔咔”的声响,嘴里用缅语聊着天,内容无非是昨晚输了多少赌债,哪个园区的“业绩”更好。
李建国屏住呼吸,直到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松了口气。他指了指南侧的铁丝网围栏——那里有一道半人高的缺口,应该是施工车辆进出时临时打开的,还没来得及修补。两人猫着腰钻过去,瞬间进入了园区的“缓冲区”。
缓冲区里堆满了钢筋、水泥袋和锈迹斑斑的脚手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水泥灰味和铁锈味。几盏临时搭建的探照灯挂在竹竿上,灯光惨白,将地面照出一块块明暗交错的区域。李建国贴着水泥堆的阴影往前走,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几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影——那是被强迫来施工的受害者,他们身上只盖着薄薄的麻袋片,即使在闷热的雨林夜晚,也冻得瑟瑟发抖。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翻了个身,露出了胳膊上的,露出了胳膊上的淤青和伤疤,嘴里喃喃地说着梦话,听口音像是云南人。李建国的心揪了一下,握紧了腰间的相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些画面都是日后指证魏家的铁证,可每多看一眼,心里的怒火就烧得更旺。
二、钢铁囚笼的骨架
穿过缓冲区,园区的主体结构终于完整地展现在眼前。李建国趴在一堆钢筋后面,举起长焦相机,镜头缓缓扫过整个建筑群,每一个细节都被定格在底片里。
这是一个呈正方形的封闭式园区,四周是高达三米的混凝土围墙,墙顶架设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铁丝网还连接着高压电线,蓝色的电火花时不时在夜色中闪过,发出“滋滋”的声响。围墙的四个角各矗立着一座十米高的岗哨塔楼,塔楼顶端的探照灯像独眼巨人的眼睛,来回扫视着园区内外,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视线。
园区内部被清晰地划分成几个区域:靠近大门的是一栋两层高的办公楼,外墙已经贴上了瓷砖,看起来光鲜亮丽,窗户上却装着拇指粗的防盗栏杆;办公楼后面是成片的平房,那是诈骗工位区,每间平房都被隔成了数十个狭小的格子间,格子间里已经摆上了破旧的电脑桌和椅子,网线像蜘蛛网一样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工位区的东侧是宿舍楼,同样是平房,窗户被焊死,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守卫把守,门口的空地上还画着排队的标线,想来是早晚点名用的;最让人心惊的是宿舍楼北侧的一栋小木屋,木屋的门窗都用钢板封死,只留了一个小小的送饭口,旁边还立着一块牌子,用缅文和中文写着“惩戒室”——不用想也知道,这里就是用来虐待不听话的受害者的“小黑屋”。
小王凑过来,指着工位区的方向低声道:“组长,你看那些格子间,每一个都对着监控摄像头,根本没有死角。而且我数了一下,至少有五百个工位,要是全部投入使用,每天得有多少人被骗啊。”
李建国点点头,继续调整相机焦距,对准办公楼的窗户。他看见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亮着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窗边打电话,手指不耐烦地敲着窗台。从身形和穿着来看,应该是魏家派来的管理人员。男人挂了电话后,拿起桌上的图纸看了看,又对着对讲机吼了几句,大概是催促施工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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