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探监室里,白炽灯的光线惨白刺眼,映得玻璃隔断后的余青雪面色灰败。
顾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利刃,一寸寸刮过余青雪的脸,试图从那张写满惶恐的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破绽。
“顾明,我真的错了。不过,这一次你奶奶的失踪,真的与我无关。”余青雪的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玻璃,指节泛白,“以前是我鬼迷心窍,总想着和你作对,可这次的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啊!你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招惹你和龙家了……”
她的眼眶泛红,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往下淌,那副惊惧交加的模样,倒像是真的被吓破了胆。
顾明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
他见过余青雪最嚣张跋扈的样子,见过她阴狠算计的嘴脸,却从未见过她这般狼狈不堪、卑躬屈膝。
旁边的管教适时开口:“顾先生,余青雪在这里的十五天,确实安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躲在角落里念叨自己错了。
有时候半夜还会哭醒,说怕您不放过她。我们都觉得,她这次是真的悔悟了。”
顾明微微颔首,指尖的烟转了一圈,依旧没点。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玻璃后的女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最好是这样。”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拉长他挺拔的身影。身后探监室里传来的呜咽声,像是一把无关紧要的尘埃,被他随手挥散。
他不信余青雪会真的悔悟,但看守所的监控不会说谎,管教的言辞也滴水不漏。
这十五天里,余青雪没和任何人传递过消息,甚至没打过一次探视电话,活脱脱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
十五天期满,余青雪走出看守所的大门时,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头发凌乱,眼神躲闪,活像个惊弓之鸟。顾明安排的暗哨,从她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盯住了她。
暗哨的消息,每天准时传到顾明的手机里。
“余总回了公司,一整天都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没见任何人。”
“余总在公司食堂吃的饭,单独坐了一张桌,和员工零交流。”
“余总下班后直接回了家,门禁记录显示,一夜未出。”
连续一周,消息都是如此。余青雪像是彻底转了性,成了个兢兢业业的守规矩的商人,半点出格的举动都没有。
顾明坐在书房里,翻看着那些枯燥的监控截图和文字汇报,眉头越皱越紧。
另一边,寻找徐久银的线索,正一条条断裂在他眼前。
手下查到,老太太失踪那天,小区门口的监控被人用专业工具破坏,手法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指纹。唯一的蛛丝马迹,是路边一个私人商铺的监控,拍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看方向,是往城郊去的。
顺着这个方向追查,他们找到了一个在城郊拉活的三轮车夫。车夫说,那天确实载过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太太,还有两个男人跟着,说是去城郊走亲戚。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问话的手下追问。
车夫挠挠头,一脸茫然:“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送到红石山路口就走,别的啥也没说。”
这是第一个线索,断了。
不过,顾明觉得,这位老太太不一定就是他的奶奶。
紧接着,手下又查到,红石山路口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当天有一辆无牌面包车加过油,车主的特征和车夫描述的有几分相似。他们顺着监控追踪,终于在一个废弃的汽修厂找到了那辆面包车。
可等他们赶到时,汽修厂里只剩下一辆空车,车座上没有任何指纹,后备箱里,只有一捆用过的麻绳,和一块沾着点老人常用的桂花糕碎屑的手帕。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通过汽修厂的老板,查到了面包车的承租人——一个叫“老三”的混混。
可等他们找到“老三”的住处时,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早已没了呼吸。法医鉴定,是吸毒过量猝死,死亡时间,就在他们查到他的前一天。
第二个线索,也断了。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他们前面引路,又在他们快要摸到真相的时候,猛地掐断所有关联。
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剩下的人,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些无关紧要的底层马仔,根本撬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顾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一拳砸在窗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玻璃没有碎,他的指骨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疼,却比不过心里的焦灼。
88岁的老太太,被绑走这么多天,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有没有按时吃药?会不会因为惊吓过度,引发什么老年病?
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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