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脉深处,瘴气与古老的林木交织成一幅迷离而危险的画卷。
戚破苍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穿行在参天古木的阴影与藤蔓的缝隙之间。他并未御空飞行,那样目标太大,容易成为暗处目光的靶子。灰袍几乎与林间的晦暗融为一体,脚步落在厚厚的腐殖层上,悄无声息。
掌心那枚新炼制的“引星盘”散发着微温,银色的指针在盘面上持续而稳定地颤动着,坚定不移地指向东北方向,那里正是“坠星谷”所在。但戚破苍并未径直前往,而是依照从烈阳宗秘藏中得到的古老地图和自身推演,选择了一条相对迂回、却能避开几处已知天然险地和可能监控点的路径。
他的神识如同最细腻的触角,以自身为中心,呈环形谨慎地向外扩散,覆盖了方圆数里。除了感知生命气息和灵力波动,他更着重于捕捉任何异常的“场域”变化、人工痕迹,或是与星辰之力相关的微弱共鸣。
沿途,他果然发现了不少近期活动的迹象。被斩断不久、切口整齐的藤蔓;地面某些区域被刻意清扫过的落叶;甚至在一处隐蔽的溪流边,发现了半枚嵌入石缝、做工精细但已失去灵光的金属构件,上面残留着一丝阴冷的、与影月楼刺客功法同源的气息。
“影月楼的人,果然已经像蜘蛛一样,在这片区域织网了。”戚破苍眼神微冷,将那金属构件小心收起。他没有触碰或破坏任何明显的痕迹,避免打草惊蛇。
越靠近坠星谷方向,空气中的能量场域越发紊乱。普通的五行灵气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压抑感,以及偶尔掠过的、仿佛来自星空的微弱辐射。引星盘的指针颤动得更加剧烈,盘面中央那点星辰砂散发出越发清晰的银辉。
同时,戚破苍也感知到了其他修士活动的踪迹,且不止一方。有些气息炽热刚正,带着剑的锐利或山的厚重,疑似天罡门、流云剑派或厚土宗的人;有些则阴寒诡谲,潜行匿迹,显然是影月楼的风格;更远处,甚至偶尔能捕捉到一两缕充满暴虐、死寂或污浊意味的气息,一闪而逝,难以捉摸,想必就是制造了金沙镇惨案、与影月楼合作或另有图谋的魔道、邪修之流。
各方势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已然汇聚于此,彼此警惕,相互牵制,暂时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都在寻找、等待,或者尝试破解进入“星陨秘府”的关键。
戚破苍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旁观者,在各方势力的缝隙中悄然游走,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路线和节奏。他并不急于参与任何冲突或争夺,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进一步确认“星陨秘府”入口的具体情况,以及各方势力的具体部署和实力对比。
一日后,他抵达了距离坠星谷核心区域尚有约三十里的一处隐秘山坳。此地古木尤为高大,浓密的树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光,地面上盘根错节,弥漫着淡淡的、带有致幻效果的瘴疠之气,寻常筑基修士至此,若无特殊防护,极易迷失方向甚至陷入幻境。但对戚破苍而言,这点瘴气毫无影响。
他选定一株直径超过两丈的千年古树,在离地十余丈的一个天然树洞中暂时隐匿下来。树洞内部宽敞干燥,视野隐蔽,既能观察远处坠星谷方向的动静,又不易被地面或低空巡弋的修士发现。
他盘膝坐下,取出引星盘,同时双手掐诀,在树洞口布下了一层极其微弱的混沌匿形阵,将自身气息与树洞完全同化,即便有金丹修士神识扫过,若不特别仔细探查,也只会将其当作古树的一部分。
调整呼吸,收敛心神,戚破苍将神识缓缓凝聚,如同一条无形的细线,小心翼翼地向着坠星谷方向延伸。这一次,他不再进行大范围扫描,而是将神识的感知精度提升到极致,专注地“倾听”和“触摸”着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能量流动以及任何阵法波动的痕迹。
三十里距离,对于他强大的神识而言,仍在有效感知范围之内,只是精度会有所下降。但配合引星盘的指向和自身对阵法的理解,已然足够。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西斜,林间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
戚破苍紧闭的双目忽然微微一动。
“找到了……不止一处。”
在他的神识感知和引星盘的共同反馈下,坠星谷及其周边数里范围内,至少有三处地点,传来了异常清晰且各不相同的阵法波动!这些波动并非持续不断,而是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间歇性地散发出来。
第一处,位于坠星谷那被灰白浓雾笼罩的核心洼地上空,正是他之前发现银色锁链虚影和璀璨光点的位置。此处的阵法波动最为隐晦也最为强大,充满了空间的扭曲感和星辰的浩瀚之意,仿佛是一把锁,又像是一扇门,与地脉及遥远星空隐隐相连。波动中,除了星辰之力,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极淡的、与“蚀月”意境有些类似的阴冷侵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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