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地方的空气湿度高达90%,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吞了一口冰镇过的肺片。
凌飒紧了紧冲锋衣的领口,目光扫过那些半透明的冰棺。
虽然她是个只要价钱到位、连鬼屋都能当成游乐园逛的唯物主义战士,但此刻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来自脊椎末梢的寒意。
“这些不是棺材。”小钉贴着墙根蹭着走,像只受惊的壁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冰层里那一张张稚嫩苍白的脸,“姐,她们都在呼吸……这声音太齐了,听得我头皮发麻。她们不是在睡觉,是活的。”
凌飒快步走到最近的一具冰棺前。
里面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睫毛上挂着白霜,胸口有着微弱却规律的起伏。
她摘下手套,食指指尖轻触冰面。
【万物图鉴】瞬间弹出一连串红色的警告框。
“物品名称:生物基体·记忆分载单元。状态:低温维持,脑波活跃度异常(梦境循环中)。估值:作为实验耗材一文不值,作为罪证无价。”
“不是克隆体。”凌飒瞳孔微缩,猛然收回手,像是被烫了一下,“这帮疯子搞的是分布式云存储——只不过硬盘换成了人脑。每一个‘她’都在重复经历那个被带走的下午,一遍又一遍,为了不让主脑的数据丢失。”
这比杀了她们还要恶心一万倍。
“精彩的推论。”
前方昏暗的岔路口,空气扭曲了几下,无数细碎的冰晶迅速聚合,凝结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霜痂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白大褂,即使五官模糊,那股让人想把鞋底印在他脸上的优越感依然溢于言表。
“墨宸,你还在找什么?”霜痂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带着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你以为她在等你?看看这些痛苦的循环,每一秒都在尖叫着你的名字。她恨你。是你没能救她,是你选择了在那一天像个懦夫一样沉默。”
这显然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心理攻势,专攻墨宸那原本就不稳定的精神防线。
然而,墨宸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抱头嘶吼。
他只是冷冷地抬起眼皮,眼神比周围的坚冰还要死寂。
“你废话太多了。”
墨宸的声音沙哑粗砺,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真正的清除者程序没有情感模块,如果是为了清理门户,它会直接格式化我的存在,而不是在这里搞这种三流反派的嘴炮。所以——”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你也不是他。你只是个看门的看门狗程序。”
霜痂的身影明显僵硬了一瞬。
话音未落,墨宸做了一个让凌飒差点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反手扣住自己颈后那根连接着神经中枢的数据链,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向外一扯。
呲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鲜血顺着他的脊背蜿蜒而下,染红了黑色的作战服。
这是彻底切断系统监控的极端手段,也意味着他主动放弃了痛觉屏蔽和安全协议,把自己从一个“玩家”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崩溃的数据乱码。
“疯子!”凌飒骂了一句,动作却快得惊人。
她反手从背包里掏出一枚刚才收集的“回音蛹”,这玩意儿还在蠕动,恶心是恶心了点,但实用。
她根本不给墨宸躲避的机会,直接将那只虫蛹拍进了他颈后血肉模糊的伤口里。
“别动!这小东西既然吃声音,就能吃掉那些杂乱的神经信号。”凌飒一边操作一边快速解释,“它能帮你过滤掉这混蛋制造的虚假幻觉,但代价是——每一段真实记忆回归,都会给你带来等量甚至加倍的剧痛。忍住了,别死在我前面,我不负责收尸。”
墨宸闷哼一声,额角的冷汗瞬间大颗滚落,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迈步走向最近的一具冰棺,将那只还在滴血的手掌狠狠按在了冰面上。
“既然要玩,就玩把大的。”
凌飒心领神会,手指在虚空中飞速律动,图鉴延伸出的银丝顺着墨宸的手臂疯狂蔓延,瞬间勾连起整条暗道里所有的休眠体。
一张巨大的“记忆网”在虚空中被点亮。
刹那间,数百个屏幕同时弹开,像是一场盛大的多机位直播。
画面里全是同一个小女孩。
有的正趴在通风口写那张“藏了春天”的糖纸;有的正缩在床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哼唱那首走调的摇篮曲;有的正对着监控摄像头,比出一个稚嫩的鬼脸。
这是一场关于“活着”的盛大游行。
“住手!那是最高权限的数据!”霜痂终于装不下去了,他猛地将双手插入地面,整个地下空间的温度瞬间降至绝对零度,“全域冰爆,执行!”
轰隆隆——
地面震颤,千百根锐利的冰刺如同疯长的荆棘丛,从地底破土而出,带着必杀的寒芒直指三人咽喉。
“就等你这招呢!”
凌飒非但没躲,反而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奸商笑容。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看似普通的玻璃珠——那是之前打碎“冻脸人偶”后收集的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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