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甚好!”
袁炜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笑容更盛。
“那便有劳小严郎中了。诸位,随本官一同巡视考场,看看我大明的未来栋梁们!”
一行人沿着号舍间的狭窄通道看看考生在号舍的情况。
此时日头渐高,虽明日才正式开考,但考生们已纷纷在各自的号舍中安顿下来。
有不少人开始张罗起午膳,毕竟接下来整整九日,吃住皆要在这狭小宽不过三尺,深仅四尺号舍之中解决,饮食起居、答卷睡眠,皆在这方寸之间。
开考期间是不得迈出半步,除非上茅房。
此时大部分考生从自带的考篮中取出干粮、清水,也有的已在号舍门口架起小炉,小心翼翼地生火煮饭,也就这会儿能够吃上热食。明日考起来,有没有时间煮饭都犹未可知!
炊烟袅袅,米香隐约,倒也冲淡了几分考场的紧张气氛。
随着袁炜等一众考官巡视而来,考生们纷纷放下手中事,起身肃立,恭敬地躬身行礼。
偶有那胆怯的,因紧张而不自觉地发出几声轻咳,随即又赶紧抿住嘴唇,生怕失了仪态。
沿着一排排的号舍一路而行,袁炜带着众官员逐渐靠近西北角落。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粪便发酵、食物腐败与汗液混杂的刺鼻恶臭扑面而来。
越是靠近,那味道便越是浓烈、越是令人作呕。
这个时代的旱厕,不过是在地上挖出深坑,上覆木板,再以芦席略作遮挡而已。场内近六千名考生、数千名工作人员,排泄物皆堆积于此,那气味可想而知。
考生入考场内这才半天功夫,厕位似乎已不堪重负,隐隐有爆仓溢出的迹象,严邵庆要在这里监守负责九日,头皮都发麻了!
袁炜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缓。
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当年参加科举时的那段日子,也是不幸被分在臭号附近的悲惨经历,简直是伴随一生的心理阴影。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袁炜赶紧用袖子掩住口鼻,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失态。
李春芳及其他官员也是纷纷皱眉,以袖掩面,悄悄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香囊凑近鼻端,脸上皆露出难以忍受的神色。
而严邵庆,作为被委以重任、需要重点巡视此区域的人,更是首当其冲。
前世也是在景区节假日人满为患的公厕上过的,与此地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呕……”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严邵庆再也忍不住,猛地侧身扑向旁边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小严郎中,你没事吧?”
张志宪见状,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同时自己也觉得喉头发痒。
“没……没事……”
严邵庆摆摆手,脸色有些发白,“只是初来此地,一时未能适应。”
袁炜看着严邵庆的狼狈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心中暗爽:“嘿嘿,死小子跟我抢道长,让你知道谁才是陛下面前第一红人!哼!圣上赐你同进士出身,也要给本阁老好好享受这一过程!”
袁炜暗爽到不行,面上却故作关切:
“严郎中若是身体不适,可稍作休息。此地确是考验人啊。”
而就在这片被恶臭笼罩、人人掩鼻蹙眉的区域,严邵庆的目光,却被不远处一间号舍内的一个人吸引住了。
那间号舍,正处于一排臭号的最前端,可以说是饱受气味摧残的重中之重。
然而,号舍内的那名年轻举子,对于周遭足以令常人崩溃的恶劣环境,他竟似浑然未觉,依旧气定神闲地整理着笔砚,眉宇间不见半分焦躁与厌恶。
甚至他还从容不迫地从考篮中取出干粮,就着清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严邵庆:“呕……”
严邵庆对诸大绶是有印象,在门口唱名的时候就特意关注过,心中不由暗赞:这不愧是状元之才,文曲星,看看人家那份淡定!
能中状元的果然都非同凡响……
“完了又……又想呕……”
与刚才一路行来所见到的、其他臭号考生面如土色、抓耳挠腮、唉声叹气的惨状相比,此人简直是一股清流,一种异数!
“此子……何人?”袁炜也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询问身旁负责此片区域的受卷官。
受卷官连忙翻看手中号舍登记册,恭敬回道:
“回阁老,此乃浙江绍兴府举子,诸大绶。”
“诸大绶……”
袁炜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激赏之色。在此等环境下仍能保持如此定力,非有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与心性不可得。
这让袁炜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共情,想起了自己当年在臭号旁挣扎求存的艰辛。
李春芳亦是微微颔首,状元出身的他更明白科场之上,除了学问,心性亦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此子心志之坚,实属罕见。
袁炜难得地主动走上前几步,来到诸大绶的号舍前,隔着栅栏温和开口:
“诸大绶。”
诸大绶闻声,不慌不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对着袁炜等人从容一揖。
“学生诸大绶,见过袁阁老,见过诸位大人!”
袁炜心中更是欢喜,抚须道:
“此地环境艰苦,你能安之若素,专心应试,足见心性沉静,志向坚毅。很好,甚好!望你戒骄戒躁,善始善终,发挥所学,金榜题名!”
“多谢阁老勉励!学生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不负平生所学!”
袁炜满意地点点头,又勉励了几句,这才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等离开了这片区域,袁炜特意停下脚步,拍了拍严邵庆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严郎中,看看人家考生!你这块区域,人才辈出啊,可要多多关照才是。此地,就交给你了。”
严邵庆刚缓过劲来,闻言嘴角微微抽搐。
“是,袁阁老……下官明白……呕……”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新的恶风袭来,严邵庆再次败下阵来,扶着墙干呕不止。
袁炜却哈哈大笑,带着众官员离去。
这该死的袁炜,绝对是故意的!
“马屁精,死贱人”
“马屁精,死贱人”
“马屁精,死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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