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线索越来越多,指向也越来越明确。但林微却感到一种无力感。她被困在永寿宫,能动用的力量有限,许多事只能依赖惠妃、兄长和外界的消息。而对手在暗处,编织的网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大。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更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从这被动局面中挣脱出来的契机。
这个契机,在正月末一个阴沉的下午,意外地到来了。
来人是慈宁宫的容嬷嬷。她没有带任何宫女,独自一人,神色比平日更为严肃。
“昭贵妃娘娘,太后请您即刻去一趟慈宁宫。”容嬷嬷的声音压得很低,“皇上……也在。”
皇帝也在?林微心中一动。这个时候,皇帝和太后同时召见,绝不会是寻常问安。
她立刻更衣,随容嬷嬷前往。
慈宁宫暖阁里,气氛凝重。太后坐在主位,眉头微蹙。皇帝宇文玺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负手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听到通传,他缓缓转过身,面色沉静,眼神却比往日更为深邃锐利。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
“起来吧。”宇文玺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朕与太后有件事,要问你。”
林微起身,垂手肃立:“皇上请问。”
宇文玺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递给苏公公。苏公公恭敬地接过,送到林微面前。
林微展开,是一份弹劾奏章。内容让她瞳孔骤缩——弹劾的不是林府,而是她的兄长,翰林院侍讲学士林清!罪名是“结交内侍,窥探宫闱,图谋不轨”!奏章中言之凿凿,说林清通过贿赂宫中太监,打探皇帝起居、后宫动态,甚至企图探听镇北将军遇刺案的审理细节!附有几份所谓的“证词”和“物证”记录,时间、地点、人物俱全,看起来煞有介事。
林微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这是要将他们林家,从宫外到宫内,一网打尽!
“皇上,太后,此乃诬陷!兄长为人清正,恪守臣节,绝无可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她跪倒在地,声音因激愤而有些发颤,“这定是有人构陷,欲置我林家于死地!”
“朕知道。”宇文玺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近乎冷酷。
林微猛地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
“这份折子,是都察院一个御史递上来的。此人,与德妃的娘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姻亲关系。”宇文玺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折子里的‘证据’,朕让陆铮暗中去查了。时间、地点,大多对得上。但那些‘涉事’的太监,有三个,在陆铮找到他们之前,已经‘意外’身亡。剩下的,口径不一,破绽百出。”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更重要的是,陆铮顺着这条线往下挖,发现这些太监,或多或少,都与延禧宫有过接触。其中一个‘意外’落井身亡的,其胞弟,就在兵部朱侍郎府上当差。”
德妃!果然是她!不,或许不只是她!
林微的心沉到了谷底,又因皇帝的明察而燃起一丝希望。“皇上圣明!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构陷,企图嫁祸臣妾兄长,进而牵连臣妾!”
“朕自然知道是构陷。”宇文玺转身,走回窗前,“但这份奏折,明日就会在早朝上被公开。届时,众目睽睽,朕即便明知是假,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林清必须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林微脸色一白。兄长停职,意味着林家在朝中的支撑又弱一分,也意味着她在外朝的倚仗更少。
“朕今日叫你来,不是要告诉你这个坏消息。”宇文玺转过身,目光如炬,“朕是要告诉你,对方已经等不及了。他们不仅仅满足于用华雄遇刺案泼脏水,现在更是直接对你兄长下手,想彻底斩断你的臂膀。这说明什么?”
林微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说明……他们感觉到了威胁,或者,他们正在进行的某个计划,到了关键时候,需要尽快清除障碍。”
“不错。”宇文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华雄遇刺案,朕压着,他们急了。你兄长查到了什么?或者,你在这宫中,察觉到了什么,让他们觉得必须立刻将你们兄妹摁下去?”
林微脑海中飞速闪过猫毛、耳环、延禧宫的怪声、活鼠采购……她犹豫了一瞬,不知道该不该将匿名警告和德妃养猫的怀疑全盘托出。毕竟,冯宫女的存在是绝密。
太后此时缓缓开口:“皇帝,哀家看,是有人觉得昭贵妃年轻,又刚刚掌权,好拿捏。想趁着这次风波,把她也拖下水,把这后宫的水搅得更浑,才好摸鱼。”
宇文玺点点头,看向林微:“太后说得对。你是朕亲口封的昭贵妃,是霁儿的生母,也是朕授意协理六宫的人。他们动你,就是动朕的颜面,动朕的安排。”他语气加重,“所以,这一次,朕不会让他们得逞。”
林微心中一震,抬头看向皇帝。
“林清停职,只是暂时的障眼法。朕会让他暗中配合陆铮,继续追查。而你,”宇文玺目光深邃,“你的‘静养’,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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