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沉吟片刻:“备份厚礼,让她安心回乡养老。另外……告诉她,她今日说的话,本宫记下了。若她想起什么细节,或是日后有什么难处,可托人送信到永寿宫。”
“是。”张嬷嬷应下,又道,“娘娘,还有一事。老奴让底下人留意眉梢有痣的小宫女,今日有个洒扫的小丫头说,好像在前两日看到过一个这样的宫女,在……在慈宁宫后墙外的夹道附近出现过,行色匆匆。”
慈宁宫!又是慈宁宫!
林微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吴嬷嬷说的神秘人影,夜闯永寿宫的脚印,巫蛊偶人旁的衣料碎片,眉梢有痣的小宫女……这些看似散乱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那座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的宫殿。
太后……她究竟想做什么?是为了崔氏在前朝的权柄?是为了制衡皇帝?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娘娘,”春桃在外间轻唤,“惠贵妃派人来,说是有急事相商,请您速去景仁宫。”
林微收敛心神:“知道了。”
她换了身衣裳,带着春桃和张嬷嬷赶往景仁宫。惠贵妃正在暖阁里来回踱步,见她进来,立刻屏退左右,脸色发白地递过来一封信。
“妹妹,你看看这个。”
林微接过信,展开一看,是密报的格式,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上面写着:南巡队伍昨夜宿于京郊三十里驿站,随行丽嫔贴身宫女碧珠,于今晨被发现在房中自缢身亡,留有遗书,自称因私盗主子首饰,恐事发自尽。然其颈间勒痕有异,疑为先遭扼颈,后伪装自缢。丽嫔受惊,已报圣驾。
碧珠死了!那个可能知道钟粹宫衣料去向的大宫女!
林微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这消息可靠?从何而来?”
“是皇上离京前,留给我的一条暗线。”惠贵妃声音发颤,“皇上说,若遇非常之事,可用此线传递消息。这信是晌午才到的,用的是八百里加急的密道。”
皇帝留的暗线……林微心中一凛。皇帝果然对后宫不放心,离京前不仅明面上安排了她们协理宫务,暗地里还留了耳目。
“碧珠一死,钟粹宫衣料的线索就断了。”惠贵妃忧心忡忡,“而且她死在圣驾随行队伍中,皇上会怎么想?丽嫔又会不会借题发挥?”
林微将信纸在炭盆上点燃,看着火苗吞噬字迹,缓缓道:“碧珠的死,未必是坏事。”
“妹妹何出此言?”
“姐姐你想,”林微目光沉静,“碧珠若只是偷盗首饰,罪不至死,何须自尽?她这一死,反倒证明钟粹宫衣料之事确有隐情,且牵扯不小。对方急欲灭口,正说明他们慌了。”
惠贵妃怔了怔:“可碧珠一死,我们怎么查?”
“碧珠死了,但经手衣料的人不止她一个。内务府、针工局、浣衣局,总有人见过、碰过那些料子。”林微道,“对方越是着急灭口,留下的破绽可能越多。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看接下来,谁还会跳出来。”
正说着,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惠贵妃的贴身宫女在外禀报:“娘娘,皇贵妃娘娘,慈宁宫来人了,说太后娘娘凤体欠安,请两位娘娘速去。”
太后病了?林微与惠贵妃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
“知道了,本宫与皇贵妃即刻过去。”惠贵妃扬声应了,转头低声对林微道,“这个节骨眼上,太后突然抱恙……”
“是真是假,去了便知。”林微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平静,“姐姐,记住,无论太后说什么,我们只需恭敬听着,凡事不轻易应承,也不轻易推拒。”
“我明白。”
两人匆匆赶往慈宁宫。一进殿,便闻到浓重的药味。太后半靠在榻上,容嬷嬷在一旁伺候汤药。太后面色确实有些苍白,精神萎靡,见到她们,只抬了抬眼。
“臣妾给太后请安。”两人行礼。
“起来吧。”太后声音有些沙哑,“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这天一变,就浑身不自在。”
“太后凤体要紧,定要好生休养。”惠贵妃关切道,“太医可来看过了?怎么说?”
“老毛病了,吃几副药将养着便是。”太后摆摆手,目光却落在林微身上,“皇贵妃,哀家听说,昨夜永寿宫不太平?”
林微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回太后,只是巡夜的太监看错了影子,虚惊一场。劳太后挂心,是臣妾的不是。”
“虚惊一场?”太后轻轻咳嗽两声,“哀家怎么听说,是有贼人意图不轨?皇上刚离京,就出这样的事,你们协理宫务的,可要上心。”
这话带着责备,也带着试探。林微垂首:“臣妾谨记太后教诲,已加派了人手,定保六宫安宁。”
太后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霁儿那孩子,如今可好?上次大病一场,哀家这心里一直惦记着。”
“霁儿已大好了,谢太后慈念。”
“好了就好。”太后闭上眼,似乎很疲惫,“孩子是宫里的指望,你们做母亲的,要护好了。有些不该碰的东西,别碰;有些不该查的事,也别查。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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