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森岛的夜,总该是被浪声泡软的。
可今夜不同,庆功宴的酒气还没散尽,海风就裹着碎冰似的凉意,往人骨头缝里钻。
广场上的篝火早熄了,暗红的灰烬在风里打了个旋,最后还是被浪尖卷走,连点烟痕都没留下。
满地酒罐东倒西歪,啃剩的兽骨沾着沙粒,月光洒在椰树枝上挂着的五彩布幔碎片上,像把白天的热闹都褪成了褪色的梦。
王昊踩着碎沙往回走,衣摆扫过门槛时,带起几片沾露的草屑,凉得像掌心未干的汗。
他推开西窗,海腥味的风涌进来,窗棂吱呀响着,像谁在暗处叹气。
目光越过错落的屋舍,落在岛屿深处的密林。
夜色浓得能攥出墨来,神树藏在林冠后面,只露出一缕极淡的光晕,在树隙间飘着,像月光拧成的纱。
纳森人说那是岛屿的命脉,王昊却总觉得,那是块悬在头顶的磁石,早晚会把贪婪的目光都吸过来。
躺在铺着兽皮的木床上,王昊睁着眼看窗外。
浪声规律地拍着岸,本该是最好的催眠曲,他的神经却绷得像拉满的弓。
白天打沉贝希摩斯舰队的胜利,薄得像层纸,遮不住心底的慌。
那些军舰再凶,也只是明面上的刀;纳森岛真正的秘密藏在神树里,早被暗处的眼睛盯得死死的。
眼皮刚要合上,眉心突然传来一阵震疼。
那不是皮肉疼,是更深的、连着神树的预警,像有人硬生生掐断了他和神树之间的线。
紧接着,一股陌生的波动扎进意识,带着金属的冷硬和电流的麻感,像根生锈的针,狠狠刺进脑子里。
“不好!”
王昊猛地坐起身,床头烛台晃了晃,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底满是惊色。
他没顾上穿外套,赤着脚踩在凉得刺骨的地板上,大步推开房门。
夜风灌进单薄的衣袍,他却没觉出冷。
陌生的能量波动越来越远,显然对方已经得手,要逃了。
王昊指尖刚凝起异能,却像撞上了冰墙。
以往心念一动就能撕开的空间,此刻僵得像冻住的湖面,连点涟漪都没有。
“空间干扰?”王昊心头一沉,才反应过来,对方早算好了,堵死了他最倚仗的路。
没法瞬移,只能凭肉身冲。他的身影掠出房门,像道黑风刮过寂静的街巷。
巡逻队刚转过街角,只瞥见一道残影擦着墙根过,还没喊出声,那影子就钻进了密林入口,只剩夜风在耳边响。
而密林中,窃取者正半跪在神树根须旁。
暗灰色的作战服贴在身上,像和夜色长在了一起,连月光落在上面,都像被吞了进去。
指尖的微型探测仪红光频闪,淡蓝色的数据流在面罩内侧飞快滚动。
这是他潜伏的第七夜,终于摸透了神树屏障的命脉。
“西北侧离地三尺,能量频率三点二赫兹。”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面罩滤得只剩冷硬的机械感。
掌心凝起一缕淡青色的异能,像揉碎的玉屑,轻轻注入手里的金属装置。
三根发丝细的紫光电探针“咔嗒”弹出来,顶端的微光在黑暗里晃了晃,精准地扎向神树外围的光晕。
下一秒,连风都停了。
纳森人奉若神明、说能挡天雷的防御屏障,竟像春日里的冰,被温水慢慢化开,最后露出个半米宽的圆洞。
洞沿的能量冻在原地,连空气都不流动了。
这是他特制的“能量屏蔽仪”,彻底切断了神树和屏障的联结,让纳森卫无从察觉。
窃取者猫着腰起身,鞋底弹出的超薄减震垫踩在枯叶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路过一根横斜的枯枝时,他指尖的异能先一步托住枝干,避开了断裂的脆响。
他太熟悉这片林子了,连日的潜伏,早把每块石头、每棵树的位置刻进了脑子里。
目光最终落在神树底部那团莹白的光晕上。
那是神树的核心组织,暖得像浸在月光里的羊脂玉,正毫无防备地跳着。
他摸出微型扫描仪,一道绿光扫过,屏幕上立刻显出三维结构图,红色的点标着能量节点,绿色的圈划出个直径两厘米的剥离点。
“十秒,不能超。”
他收起扫描仪,背后的剑鞘轻响了一声,一柄莹白色的匕首悄悄出鞘。
那是用自己的异能凝成的,既不会和神树的能量冲突,又能压下外泄的波动。
他屏住呼吸,匕首轻轻贴上绿色的圆点,手臂稳得像装了支架,连半分晃动都没有。
刃口碰到核心组织时,只激起一圈极淡的能量波纹,转瞬间就消失了,没留下半点痕迹。
不到十秒,一块掌心大的核心组织落在他手里,暖得像攥着颗小太阳。
他立刻掏出个内壁衬着黑材料的合金容器,核心组织刚放进去,白光就灭了,连半分能量都没漏出来。
盖紧盖子,塞进贴身的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他才轻轻松了口气。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没出任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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