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姐既然知道涂君房的消息,那不知道您这儿有没有吕良的下落?”
“吕良的下落,我还真不清楚。”罗淑宁指尖在梨木桌沿轻轻划了半圈,目光掠过窗外被晚风拂动的竹影,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声音比刚才压得更低,“但张楚岚他们的行踪,我倒能给你指个准地方——湘西赶尸柳家,你在圈子里混,该听过这名号吧?”
王昊握着青瓷茶杯的手顿了顿,温热的茶水晃出细碎涟漪,他眉峰微挑:“柳家?是之前跟咱们一起出过任务的柳研研,那丫头的家族?”
“正是。”罗淑宁点头,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笃笃”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他们三天前就去柳家做客了,说是要借柳家在湘西的人脉和门路追查些东西,依我看,现在应该还在柳宅没走。”
王昊没再多问,起身双手抱拳朝罗淑宁拱了拱:“多谢罗姐告知,这份情我记下了。”说罢转身出了门,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银铃轻响。
他回头,就见陈朵提着竹编小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几包用油纸裹好的草药,额角沾着细汗,气息都有些喘:“王昊哥,等等!”
陈朵跑到他面前,把篮子往他手里塞:“这是我跟师父晒的驱虫药,湘西山里瘴气重、毒虫多,你带着能应急。还有这个——”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指甲盖大的银哨,塞进王昊掌心,“要是遇到危险,吹这个,我跟师父的感应蛊能听见,会尽快赶去帮你。”
王昊捏着温热的竹篮,指尖触到油纸下草药的粗糙纹理,心里一暖:“谢谢你,朵朵。我会小心的,你在寨里好好跟着罗姐学蛊术。”
陈朵点头,又忍不住叮嘱:“涂君房的三尸术特别邪,你千万别跟他硬拼,实在不行就先躲……”
话没说完,见王昊眼底透着坚定,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小声道,“那你快走吧,别耽误了找张楚岚哥的时间。”
王昊应了声,挥挥手转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融入巷口的暮色里。
他一路马不停蹄往湘西赶,等站在柳家依山而建的青石板院前时,天边已染透橘红,檐角的铜铃随着晚风轻轻晃动。
院门口两盏红灯笼刚被点亮,暖光映着门楣上“柳府”的木匾,一个穿靛蓝短褂、梳高马尾的姑娘正踮脚调整灯绳,发梢的银饰叮当作响。
她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亮了:“王昊?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张楚岚不是说你去纳森岛执行任务,得很长时间才回来吗?看来张楚岚那个混蛋是骗我的!”
此人正是柳研研。
她几步跑下青石板台阶,熟稔地拍了拍王昊的胳膊,力道带着姑娘家的爽朗:“快进来!楚岚哥和宝宝姐刚还念叨你呢,说你要是从纳森岛回来,肯定第一时间找过来。”
说着便引着王昊往院里走,穿过栽着湘西特有吊脚兰的天井,兰叶上的露水偶尔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润。
远远就看见张楚岚坐在堂屋门槛上剥橘子,竹编篮里的橘子堆得冒尖,橘瓣的甜香飘得老远。
冯宝宝则蹲在他旁边,手里捏着片橙黄的橘子皮,正专注地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篆符号,指尖把橘子皮的边缘捏得整整齐齐。
“王昊!”张楚岚看见他,立刻把手里的橘子皮一扔,果皮在空中划了个弧落进竹篮,起身迎过来,伸手重重拍了拍王昊的肩膀,力道带着久别重逢的熟稔,“可算把你盼来了!纳森岛的任务顺不顺利?你再不来,宝宝都要把我这篮橘子分光了——刚她都连着剥了三个,还说要留着橘子皮画符!”
冯宝宝也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没什么波澜,只是手里的橘子皮顿了顿,朝王昊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即又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果皮。
王昊看着眼前熟悉的几张脸,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嘴角勾起笑意,回拍了张楚岚一下:“纳森岛的任务还算顺利,就是回来路上耽误了几天。从罗姐那儿拿到消息就往这儿赶,找你们可费了不少劲,还好没扑空。当时会上定下查吕良的事,我可不想落队。”
刚坐下,王昊就开口问:“楚岚,上次会议定了从吕良那儿找突破口,我去纳森岛这阵子,你这里应该掌握了不少线索吧?”
张楚岚捏着橘子的手指猛地紧了紧,金黄的橘子汁顺着指缝浸出来,在掌心晕开黏腻的痕迹也没察觉,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些。
他把剥好的橘子递过去,语气沉了几分:“吕良的下落,我们也只摸到一点边——根据柳家眼线传回来的消息,他现在跟涂君房在一起,俩人都在湘西境内打转,但具体藏在哪个山头、要做什么勾当,还没摸清。这跟咱们会议时想的不一样,本来以为他会单独行动,没想到跟涂君房搅在了一起。”
王昊心里一沉,往前探了探身,手肘撑在膝盖上:“他俩凑到一块儿?一个会三尸术,一个能操控双全手,这俩人要是联手,咱们会议时的计划可就被动了,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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