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透过新换的窗纸,在修缮一新的灶间投下温暖的光斑。
苏知娴将最后一张凉皮从蒸盘上揭下,薄如蝉翼的面皮在光线下泛着玉色的润泽。她利落地切成均匀的宽条,浸入旁边盛满凉开水的木盆中——这是今天要交给天香楼的一百张凉皮中的最后一批。
灶台另一侧,三个大小不一的陶罐里,红亮的辣油泛着诱人的光泽。最左边那罐是“标准版”,中间是“偏麻版”,右边则是新试验的“五香版”——在原有基础上加了磨碎的野茴香和山奈粉,香气更加复杂。
“娘,账目清点好了。”明远合上账本,少年清朗的声音在宽敞的灶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凉皮一百张,辣油三罐,按契书应收九百五十文。另外,王掌柜昨日派人传话,想再加订二十罐小装辣油,说是省城有客人要带回去送人。”
苏知娴点点头,用湿布擦净手:“小装辣油存货还有多少?”
“还剩十五罐。”明远翻看库存记录,“按现在的产量,每天最多能出三十罐小装。如果天香楼长期加订,咱们得扩大熬制规模。”
“这事得慢慢来。”苏知娴将凉皮装进垫着干净芭蕉叶的竹篮,“原料、人手、场地都是问题。先把今天的货备好,下午咱们去镇上采买修缮要用的材料。”
说话间,翠花婶挎着篮子进了院门。她今日穿了件半新的靛蓝布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进门就挽起袖子:“妹子,今天的豆子我泡好了,足足二十斤!豆腐框我也洗刷干净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工?”
自打正式成为苏家的“管事”,翠花婶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她现在每天辰时来,酉时走,负责豆腐制作的大部分工序,工钱涨到了每月二两银子,年底还有分红。这在村里已是顶好的活计,不知多少人羡慕。
“翠花婶来得正好。”苏知娴笑道,“今天上午您带着明远、明轩做豆腐,我和小草去镇上买材料。静姝在家帮着照看灶火。”
“行嘞!”翠花婶爽快应下,转头就指挥起来,“明远,你来磨豆浆,注意豆子和水的比例。明轩,把柴火抱进来,要干透的,不然煮豆浆有烟味……”
看她安排得井井有条,苏知娴放心地带着苏语棠出了门。
秋日的官道上,行人络绎不绝。田里的稻子已经泛黄,风吹过时荡起层层金浪,空气里弥漫着庄稼成熟的清香。苏知娴挎着采买篮子,苏语棠跟在她身侧,两人脚步轻快。
“知娴,咱们这次真要大修?”苏语棠仰头问,“我看屋顶不是刚换过茅草吗?”
“那次只是应急。”苏知娴解释,“现在手里宽裕了,我想把屋顶彻底翻修,换成瓦片。还有窗户,糊窗纸不顶用,一到冬天漏风。我想换成木格窗,镶上明瓦。”
明瓦是这时代类似玻璃的半透明材料,用蚌壳磨薄制成,价格不菲,但透光性好,还能挡风。
“瓦片……明瓦……”苏语棠眼睛亮了,“那咱们是不是还要重新砌灶?现在的灶台虽然扩了,但布局还是不合理。要是能砌个连灶,一个灶眼煮豆浆,一个蒸凉皮,一个熬辣油,效率能提高不少!”
“就你点子多。”苏知娴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这些都要钱。咱们先紧着最重要的来——屋顶和窗户。灶台可以慢慢改。”
到了镇上,两人直奔砖瓦铺。掌柜的是个精瘦的老头,见苏知娴衣着朴素却气度从容,身后跟着个眼睛滴溜溜转的小女娃,便客气地招呼:“娘子要买些什么?”
“掌柜的,我想买些瓦片,还有明瓦。”苏知娴说,“瓦片要青瓦,盖三间房的量。明瓦要一尺见方的,二十片。”
掌柜的拨了拨算盘:“青瓦一文钱两片,三间房大概要四千片,就是两贯钱。明瓦贵些,五十文一片,二十片一贯钱。总共三贯钱。”
三贯!三千文!
苏语棠暗暗咋舌。这还没算人工呢!果然古代搞装修也不便宜。
苏知娴却面不改色:“掌柜的,我是长期要货的。往后生意做大了,盖作坊、盖铺面都要用瓦。您给个实惠价。”
掌柜的看她不像开玩笑,沉吟片刻:“若是长期要……瓦片算您九百文一千片,三间房三千六百片,三贯二百四十文。明瓦算您四十五文一片,二十片九百文。总共四贯一百四十文。我再送您两捆扎瓦的麻绳。”
一下省了将近一贯钱。苏知娴点头:“成交。另外还要五十斤石灰,十斤桐油,再要些上好的木料——做窗框用的。”
又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下总共五贯钱。苏知娴付了定金,约定三日后送货上门。
从砖瓦铺出来,两人又去铁匠铺订做了几口新铁锅,去杂货铺买了针线、灯油、盐等日用品。最后,苏知娴走进布庄,挑了匹结实的靛蓝粗布,又选了块淡粉色的细棉布。
“这粗布给翠花婶做身新衣裳,她帮了咱们这么多。”苏知娴对苏语棠说,“细棉布给静姝做条裙子,小姑娘该有件像样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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