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青石镇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
苏家小院里,最后一炉肉脯刚刚出炉。李嫂和赵桂枝结完工钱,各自提着苏知娴给的“加班点心”——两块刚蒸好的桂花糕,匆匆往家赶。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院子里便只剩下自家人。
灶间的灯亮了起来。
苏知娴收拾着案板上的工具,心思却还在王掌柜傍晚传来的消息上。“孙记珍味坊”——这个新开张的铺子,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一两十文的猪肉脯,只有自家一半的价钱,还卖肉干、果脯、蜜饯……明显是冲着“苏记”来的。
更让她不安的是,那铺子的掌柜姓孙,正是之前摆摊卖仿冒肉脯的外乡人。一个外乡人,哪来的本钱在镇上租铺面、备那么多货?
背后肯定有人。
“娘,水烧好了。”静姝细声提醒。
苏知娴回过神,看着女儿被灶火映红的小脸,心头一暖。不管外面有多少风浪,这个家永远是她的港湾。
“好,咱们准备上课。”她打起精神,“今天明远不用温书?”
明远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本书:“夫子说今日讲得多了,让我晚上好生消化,不必再加课。”
“那正好,一起听课。”苏知娴笑道,“娘今天教些不一样的。”
她让明轩搬来几张小板凳,在堂屋里围成个半圆。油灯放在中间的矮桌上,昏黄的光晕填满了简陋的屋子。
四个孩子乖乖坐好。明远坐得端正,明轩好奇地东张西望,静姝双手放在膝上,苏语棠则托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的——她知道,这是“现代知识启蒙课”时间。
“今天咱们不学识字,也不学算账。”苏知娴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一把筷子,几个大小不一的陶碗,一块磨得光滑的石板,还有一小袋豆子。
“咱们来玩个游戏。”她把豆子倒在石板上,“谁能数出这里有多少颗豆子?”
明轩立刻举手:“我来!”
他趴到石板边,一颗一颗地数:“一、二、三、四……十五、十六……”
数到三十几颗时,他开始挠头:“刚才数到哪儿了?”
静姝小声说:“三十七。”
明轩重数,但很快又乱了。明远接过:“我来。”
他数得很仔细,每数十颗就推到一边。很快,豆子分成四小堆,最后剩下三颗。
“四十三颗。”明远说。
苏知娴点头:“对。但如果有一百颗、一千颗豆子呢?一颗一颗数太慢了。所以古人发明了算盘,但今天娘教你们更简单的——心算。”
她拿起筷子,在石板上画了个十字,把石板分成四格:“这叫‘十进制’。每十个豆子放一格,满十就进一位。这样,不管有多少豆子,只要数清楚有几个十、几个一,很快就能算出来。”
明远眼睛一亮:“就像咱们算账时的‘两’和‘文’?一百文是一钱,十钱是一两?”
“对!”苏知娴赞许,“远儿说得对。这就是十进制的应用。”
她又拿出几个陶碗,大小依次排列:“再看这个。如果把小碗装满水,倒进大碗里,要几碗才能装满?”
明轩抢着试。他用最小的碗舀水,倒进最大的碗里。一、二、三……倒了六碗,大碗才满。
“六碗!”他兴奋地说。
“那如果用中碗呢?”苏知娴问。
明轩又试。中碗舀水,倒进大碗,四碗就满了。
“为什么碗的大小不同,需要的碗数就不同?”苏知娴引导他们思考。
明远想了想:“因为碗的容量不同。小碗装得少,所以要更多碗才能装满大碗。中碗装得多,需要的碗就少。”
“对。”苏知娴点头,“这就是‘体积’的概念。同样是一碗水,碗大碗小,装的水量就不同。做生意也是这样——同样叫‘一斤’,有的商家用大秤,有的用小秤,买到的实际分量就不同。所以咱们做生意,一定要用公道的秤,不能欺客。”
她把“公道秤”的道理自然地融进教学中。明远若有所思地点头,明轩则恍然大悟:“怪不得娘每次称肉脯,都要校准秤!”
第一堂课结束,苏知娴让明轩去灶间端来夜宵——是下午剩下的桂花糕,还有一小锅热腾腾的梨汤。
孩子们吃着点心,苏语棠忽然“天真”地问:“娘,为什么桂花糕是甜的呀?”
“因为加了蜂蜜呀。”明轩抢答。
“那为什么蜂蜜是甜的?”
“这……”明轩被问住了。
苏知娴笑着接话:“因为蜂蜜里有糖分。就像梨汤里的梨,本身也有甜味。不过呢,有些东西看起来一样,味道却不同——比如盐和糖,都是白色的颗粒,但一个咸一个甜。所以不能光看外表,要尝过才知道。”
她趁机又讲了个道理:“就像那个孙记珍味坊,卖的猪肉脯看起来和咱们的差不多,价钱还便宜。但好不好吃,得尝了才知道。咱们不能因为别人卖得便宜,就觉得自己不如人。关键要看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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