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府的席面……”周嫂子提醒。
“席面的十两另外算。”苏知娴道,“那是外快。不过接席面会影响铺子的生产,所以得调整排班。从明天起,李嫂和赵婶子轮班,一个管铺子,一个帮我备料。”
“东家想得周到。”
回到家里,天色已暗。孩子们都回来了,明轩正叽叽喳喳说着学堂的趣事,静姝在灯下画画——今天夫子夸了她的画,还说要推荐给那位女先生。
苏知娴简单做了晚饭:咸蛋黄豆腐,用的是试做的咸蛋黄,豆腐嫩滑,蛋黄沙沙的,浇了薄芡,鲜美下饭;炒了个青菜,煮了一锅粥。
饭桌上,明轩说起一件事:“娘,今天林哥哥问我,咱们家的肉脯能不能给他家也送些?他说他娘也爱吃。”
苏知娴笑了:“好,明天你带些去,送给林哥哥。”
“我也要送!”明轩抢着说,“我要送给周夫子!夫子今天夸我字写得好!”
“都送。”苏知娴给他夹了块豆腐,“不过不能白送,要用你的表现换——要是功课做得好,娘就让你带肉脯送人。”
“好!”明轩眼睛亮了。
静姝小口吃着饭,忽然说:“娘,秦管家今天来学堂了。”
“嗯?”苏知娴看向她。
“她来找周夫子,说是……要请一位女先生教我画画。”静姝声音里有压抑的兴奋,“周夫子说,那位女先生姓冯,以前在府城的大户人家教过小姐们画画,现在年纪大了,回镇上养老。”
苏知娴心里一动:“冯先生?是不是住在镇西,院里种了好多花的那位?”
“好像是。”静姝点头,“秦管家说,冯先生看了我的画,愿意收我做学生。但是……束修要二两银子一个月。”
二两!苏知娴心里算了下。明轩和静姝上学的束修每月共二两,加上冯先生的二两,就是四两。再加上明远的开销,三个孩子每月教育支出就要五两左右。
但她看着静姝期待的眼神,咬咬牙:“学!娘给你出这个钱。”
“真的?”静姝眼睛亮了。
“真的。”苏知娴摸摸她的头,“你喜欢画画,又有天赋,就该好好学。钱的事不用操心,娘赚得来。”
静姝扑到娘亲怀里,声音哽咽:“谢谢娘……”
饭后,苏知娴在灯下重新规划开支。铺子月利四十两,席面外快十两,总收入五十两。支出方面:食材成本十五两,工钱五两(李嫂、赵婶子各五百文,周嫂子一两),房租二两,日常开销五两,孩子教育五两……还剩十八两。
还能存下钱。她松了口气。
窗外,隔壁院里传来隐约的琴声——是林修远在练琴。琴声清越,在春夜里流淌。
苏语棠推门进来,递给她一杯热茶:“累了吧?”
“还好。”苏知娴接过茶,“就是觉得……日子过得真快。半年前咱们还在为吃饭发愁,现在都要给陈员外做寿宴了。”
“那是你厉害。”苏语棠在她对面坐下,“不过,接席面的事,我还是有点担心。三桌菜,又是寿宴,万一出点岔子……”
“所以得准备充分。”苏知娴道,“从明天起,我要试做每道菜,确定最后的配方和做法。还要列个流程单,几点备料,几点下锅,几点上桌……都得规划好。”
“需要我做什么?”
“你负责安保。”苏知娴半开玩笑,“寿宴当天,别让闲杂人等靠近厨房。还有……盯着点孙记那边,我怕他们使坏。”
“放心。”苏语棠眼神一冷,“有我在,一只不该进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夜深了,琴声停了。更夫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二更天喽——”
苏知娴吹熄了灯。黑暗中,她想起许多事:村里的破屋,第一次卖肉脯,明远考上童生,新店开业,还有今天陈夫人的来访……
这些画面连成一条线,从过去延伸到未来。
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踏踏实实往前走,路总会越走越宽。
窗外,镇上的灯火渐次熄灭。而在苏家小院的灶间里,明天要用的咸蛋黄已经泡在了油里,肉松在陶罐里静置,面粉在盆中醒着……
新的一天,新的挑战,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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