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的傍晚,苏家小院里摆开了丰盛的宴席——这是苏知娴特意准备的“家庭总结宴”,用来纪念他们搬到镇上后的第一个月。
灶间里,最后一道菜正在收汁:红烧狮子头。拳头大的肉丸在浓稠的酱汁里咕嘟着,色泽红亮,香气扑鼻。苏知娴用勺子轻轻推动,让每个狮子头都均匀地裹上酱汁。
“滋……”
酱汁在锅里冒着细密的气泡,渐渐收浓。苏知娴撒上一把葱花,关火。热气蒸腾中,红烧狮子头完成了最后的蜕变——外皮酥软,内里鲜嫩,酱汁醇厚。
“开饭啦!”她端着大碗走出灶间。
院里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菜:清蒸鲈鱼雪白鲜嫩,栗子烧鸡酱香浓郁,蒜蓉青菜碧绿清脆,凉拌三丝酸爽开胃,还有一盆奶白色的排骨汤。
最显眼的是桌子中央那盘红烧狮子头——四个大肉丸,象征着家里的四个人(明远也算在内),围成一圈,中间点缀着翠绿的葱花。
“哇!”明轩眼睛瞪得溜圆,“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做这么多好吃的!”
“是好日子。”苏知娴笑着摆好碗筷,“咱们搬到镇上整整一个月了,该好好庆祝庆祝。”
苏语棠端来最后一盘菜:蜜汁肉脯拼盘。四种口味的肉脯切成小块,摆成花朵形状,中间放着一小碟桂花蜜。
“这可是咱们苏记的招牌。”她得意道,“都尝尝,提提意见。”
一家人围坐下来。明远今天特意向夫子告了假,赶回来吃饭。他穿着县学的青布长衫,虽然有些旧了,但洗得干干净净,透着读书人的清气。
“哥,坐这儿!”明轩拍拍身边的凳子。
“嗯。”明远坐下,看着满桌的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娘辛苦了。”
“不辛苦。”苏知娴给每个人盛了碗汤,“来,先喝汤暖暖胃。”
排骨汤熬了整整一下午,汤色奶白,撒了葱花和胡椒粉。一口下去,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喝过汤,苏知娴举起茶杯:“今天这顿饭,有两个意思。第一,庆祝咱们在镇上安家一个月。第二……”
她环视着孩子们:“咱们一家人,从村里的破屋走到今天,不容易。娘想听听你们说说,这几个月来,你们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她看向明远:“明远,你先说。”
明远放下筷子,想了想:“我印象最深的是……去年冬天,娘第一次做肉脯的那个晚上。”
他声音平稳,但带着情感:“那天特别冷,屋里漏风。娘在灶前忙了一晚上,我和弟妹在旁边看着。肉脯烤好的时候,满屋都是香气。娘给我们每人尝了一片,那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顿了顿:“就是从那天起,我知道咱们家不会一直穷下去。娘有手艺,咱们有希望。”
苏知娴眼眶有些热。她记得那个夜晚——炭火不够旺,肉脯烤得有些焦,孩子们却吃得特别香。
“该我了该我了!”明轩抢着说,“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去镇上卖肉脯!”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那天咱们全家都去了,娘做的肉脯装在竹篮里。街上好多人,咱们在墙角摆摊。刚开始没人买,后来……后来有个大叔尝了一块,说好吃,一下子就买了一斤!”
他眼睛亮晶晶的:“那天回家,娘数钱的时候,我趴在旁边看。好多铜钱,叮叮当当的响。娘说,这些钱能买米买肉,咱们不会饿肚子了。”
苏知娴记得那一天。明轩一直帮忙吆喝,嗓子都喊哑了。收摊时,他累得在马车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文钱。
“静姝呢?”苏知娴看向小女儿。
静姝低着头,小手捏着衣角,小声说:“我印象最深的是……娘教我认字。”
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在村里的时候,晚上点不起灯,娘就借着灶火的光,在地上画字教我认。娘说,女孩子也要认字,认了字才能明理。”
“后来娘用卖肉脯的钱买了纸笔,第一个就给了我。”她声音更小了,“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学,不辜负娘的辛苦。”
苏知娴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记得那些夜晚——灶火明明灭灭,她用炭条在地上写“人”、“口”、“手”。静姝学得特别快,第二天就能认出来。
“该我了。”苏语棠清了清嗓子,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我印象最深的是……娘第一次尝试做麻辣味肉脯,结果辣椒放多了,辣得全家人满院子找水喝!”
众人都笑了。苏知娴也破涕为笑:“你还说!后来不是调整好了吗?”
“是是是,苏大厨英明。”苏语棠笑着,“不过说真的,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咱们刚穿……刚醒过来的时候。”
她看着苏知娴,眼神温暖:“那时候你守着高烧的我,几天几夜没合眼。我醒来时,看见你的黑眼圈,心里就想——这辈子,咱们都要好好在一起。”
苏知娴握住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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