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苏知娴说：“我印象最深的是……明远考上童生那天。”
她声音有些哽咽：“那天报喜的人敲锣打鼓来村里，全村人都来看。明远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长衫，给夫子行礼，给邻里道谢。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都值了。”
她看着孩子们：“从村里的破屋到新房，到镇上的铺子；从吃了上顿没下顿，到现在能供你们读书学画……这一路走来，靠的不是娘一个人，是咱们全家人齐心协力。”
“明远懂事，帮着娘照顾弟妹；明轩活泼，给家里带来欢笑；静姝乖巧，从不让人操心；语棠……”她看向苏语棠，“你是我最大的依靠。”
苏语棠眼眶也红了：“少肉麻，吃饭吃饭！”
笑声中，宴席继续。明轩抢着给每个人夹菜，静姝细心地挑出鱼刺，明远讲着县学的趣事，苏语棠插科打诨。
红烧狮子头最受欢迎。明轩用筷子戳开肉丸，里面竟然还包着一颗咸蛋黄，流着油，香气扑鼻。
“娘，这个好！”他惊喜道，“肉里有蛋，蛋里有肉！”
“这叫‘惊喜狮子头’。”苏知娴笑道，“生活就像这狮子头，外表看着普通，内里藏着惊喜。”
蜜汁肉脯拼盘也很快被扫光。明远偏爱蜜汁黑椒味，静姝喜欢原味，明轩则每种都要尝。苏语棠最后把盘子里的碎渣都倒进嘴里，满足地咂咂嘴。
“我说知娴，”她摸着肚子，“就凭这手艺，咱们去府城开店，绝对火。”
“府城？”明远抬起头，“小妹，咱们要去府城？”
苏知娴和语棠对视一眼。这事本来想过些日子再说，但既然提起了……
“是有这个打算。”苏知娴斟酌着词句，“但不是马上。娘想等铺子更稳定些，等你们的学业都步入正轨。”
她看向静姝：“冯先生说，静姝的画可以去府城的画展参展。如果成绩好，能进艺学馆学习。”
又看向明远：“你明年要考秀才，考中了，下一步就是府城的院试。迟早要去府城的。”
明远沉思片刻：“娘，我支持。县学里不少同窗都说，府城的书院更好，夫子水平更高。而且……府城机会多。”
“哥要去府城，我也去！”明轩嚷道。
“你去做什么？”苏语棠逗他，“去府城继续调皮捣蛋？”
“我去学武！”明轩挺起胸脯，“府城肯定有更厉害的武馆！”
众人都笑了。笑声中，一种对未来共同的期待在滋生。
饭后，孩子们帮着收拾碗筷。明远洗碗，明轩擦桌，静姝扫地，分工明确，有条不紊。苏语棠靠在门边看着，小声对苏知娴说：“看见没？这就是咱们教育的成果。”
“是啊。”苏知娴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收拾完，一家人坐在院里乘凉。五月的夜晚，风里带着槐花的甜香。墙角的桂花树又长高了些，静姝在树干上刻了一道痕——这是她记录身高的方式。
“娘，”明远忽然说，“等我中了秀才，咱们在镇上买个大院子吧。”
苏知娴一愣：“买院子？”
“嗯。”明远认真道，“现在租的院子太小了，静姝画画都没地方。我想着，等我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咱们就能买个大些的院子。前院开店，后院住人，静姝能有间画室，明轩能练武……”
他描绘的画面，让每个人都心生向往。
“好。”苏知娴握住他的手，“那你就好好读书，娘好好赚钱。咱们一起努力，买个大院子。”
“我也努力！”明轩举手，“我好好上学，不调皮了！”
静姝小声说：“我好好画画……”
苏语棠笑着揽住他们：“行，那咱们就定个小目标：三年内，在镇上买个大院子！有没有信心？”
“有！”孩子们齐声应道。
夜深了，孩子们都去睡了。苏知娴和苏语棠还坐在院里，看着天上的星星。
“时间过得真快。”苏语棠轻叹，“感觉昨天还在为吃饭发愁，今天就在规划买院子了。”
“是啊。”苏知娴也感慨，“不过路还长着呢。买院子要钱，去府城要钱，孩子们的学业要钱……咱们得继续努力。”
“不怕。”苏语棠伸了个懒腰，“有你苏大厨在，有钱途！”
两人相视一笑。月光下，她们的脸庞都泛着柔和的光。
苏知娴想起这几个月的一幕幕：第一次卖肉脯时的忐忑，明远考上童生时的狂喜，新店开业时的忙碌，陈府寿宴成功后的踏实……
这些画面像珍珠一样串起来，串成了他们一家人的奋斗史。
而现在，新的篇章即将开启。府城，更大的院子，更广阔的世界……
“睡吧。”她起身，“明天还要早起，陈府这个月的订单要开始准备了。”
“嗯。”
回到屋里，苏知娴最后检查了一遍孩子们。明远睡得安稳，手里还攥着本书；明轩四仰八叉，被子踢到了一边；静姝蜷缩着，怀里抱着她画的第一幅画……
她轻轻给他们盖好被子，吹熄了油灯。
黑暗中，她听见苏语棠均匀的呼吸声，听见窗外隐约的虫鸣，听见更夫遥远的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更天喽——”
这一切，如此真实，如此温暖。
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
从一无所有，到有家有业；从彷徨无助，到满怀希望。这一路走来，风雨兼程，但值得。
因为家人在一起，心在一起。
未来，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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