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谨记。”
“还有，”冯延鹤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这是老夫当年在翰林院时编的《北疆风物考》，你带去府学。闲暇时看看，开阔眼界。”
明远接过，书页泛黄，但保存完好。翻开，里面详细记载了北疆的地理、物产、民风，还有许多手绘的插图。
“先生，您去过北疆？”
“随军去过。”冯延鹤眼中闪过回忆，“你父亲……”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明远心一紧：“先生认识家父？”
“有过一面之缘。”冯延鹤摆摆手，“都是往事了。你去吧，好好准备。”
从冯府出来，明远心里翻腾。父亲赵无咎，那个模糊的影子，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回到家时，李大勇已经来了，正跟苏知娴说马车的事。
“车我看了，虽然旧，但架子结实，轮轴是新换的。”李大勇比划着，“十五两不贵，我再让车行送两副好马掌。”
“那就定下。”苏知娴数出银子，“麻烦李大哥了。”
“不麻烦！”李大勇笑道，“明远出息了，咱们镇都跟着沾光！”
腊月廿三，小年。苏家小院飘出糖瓜的甜香——这是祭灶的习俗。
苏语棠在熬糖。白糖下锅，小火慢熬，直到变成琥珀色，拉出细丝。花生、芝麻炒香，倒进糖浆里快速拌匀，倒在抹了油的案板上，趁热用擀面杖压平，切成小块。
“咔嚓——”
糖瓜又脆又香，甜而不腻。明轩偷吃了一块又一块，被苏语棠追着打。
祭完灶，一家人围坐吃晚饭。红烧鲤鱼，豆腐炖白菜，还有一碟腊肉炒蒜苗。简单，却温馨。
“过了年，哥就要走了。”静姝忽然说。
饭桌上一静。
“又不是不回来。”明远给她夹了块鱼肉，“每月都回来。”
“那也不一样。”静姝小声说，“现在天天能见着。”
苏知娴心里也酸，却笑着说：“你哥是去奔前程，咱们该高兴。等他在府城站稳了，说不定咱们全家都能搬过去。”
“真的？”明轩眼睛亮了。
“真的。”苏知娴点头，“所以咱们在家的人，得把根基打牢。小草把铺子开好，静姝把画画好，明轩把武练好。等你哥需要的时候，咱们都能帮上忙。”
这话让每个人都有了方向。
夜里，明远在灯下整理行李。其实还有两个月，但他想提前准备好。府学的衣裳、笔墨、书籍，还有娘给他新做的棉袍、棉鞋。
苏语棠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哥，这个给你。”
打开，是一套银针和几个小瓷瓶。
“这是……”
“银针试毒，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备着安心。”苏语棠指着瓷瓶，“这个是薄荷油，提神的；这个是紫草膏，治小伤小痛的；这个是……泻药。”
明远哭笑不得：“我带泻药干嘛？”
“万一有人请你吃饭，菜不干净，你回来就吃这个，拉干净了事。”苏语棠一脸严肃，“府城人多眼杂，小心为上。”
明远心里暖暖的：“谢谢。”
“谢什么。”苏语棠在他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哥，到了府城，别太拼。身体要紧。”
“嗯。”
窗外，小年的鞭炮声零星响起。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苏家小院的灯火，在冬夜里温暖而明亮。
前路漫漫，但他们已经有了方向。
一家人，各自努力，彼此支撑。
这就是最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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