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夏末秋初的晚风带着一丝凉爽,吹散了白日的燥热。领主府前的广场上,此刻却是火光熊熊,人声鼎沸,与往日肃穆或紧张的气氛截然不同。
十几堆巨大的篝火被点燃,干燥的木材在火焰中噼啪作响,跃动的火舌将整个广场照得亮如白昼,也将每一张洋溢着笑容与期待的脸庞映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烤肉的焦香、麦粥的醇厚、新烤面包的麦甜、以及大桶新酿果酒的清淡酸涩味,混合着柴火的气息,构成了一曲丰盛而温暖的嗅觉交响乐。
广场中央临时搭起了几个长条木桌,上面摆满了食物。大盆大盆冒着热气的炖肉,里面难得地加入了大量的肉干和刚刚收获的、口感粗糙但管饱的块茎;摞得高高的、黑褐色的粗麦面包,虽然口感硬实,但却是实打实的粮食;一筐筐洗干净的、悟空嫌弃酸涩却已是领地最好出产的异界水果;还有今天最受欢迎的主角——一大桶一大桶散发着甜蜜气息的烤地薯,这是玛莎大婶带着几个妇人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
今天,是杨戬宣布的丰收节。
距离击退审判小队已过去数日,那场人心风波也在杨戬的化解和后续实实在在的收获中逐渐平息。第一批春小麦已经抢收完毕,虽然亩产依旧低得可怜,但却是这片土地上新领主带领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丰收;铁匠铺日夜不停,新式农具不断产出,开垦荒地的速度大大加快;引水渠工程在悟空这个“人形挖掘机”和大量领民的共同努力下,进展神速;更重要的是,来自荆棘子爵领地的流民带来了宝贵的人力,也让领地的人口突破了五百大关。
这一切,都值得庆祝。杨戬深知,精神上的放松与凝聚力,有时比物质更为重要。尤其是在外部压力巨大的情况下,一个能够宣泄情绪、增强归属感的节日,至关重要。
“诸位!”杨戬站在广场中央的高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他今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旧袍,神色也比平日柔和了许多。他手中端着一杯略显浑浊的果酒。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喧闹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过去的几个月,我们经历了饥饿、恐惧、战争。”杨戬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苍老、或稚嫩、或饱经风霜的脸,“但我们并肩作战,我们辛勤劳作,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守住了家园,迎来了这第一次收获!”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许多人想起了初来时的惶惑,面对黑石男爵威胁时的恐惧,以及昨日审判骑士带来的绝望,再看看眼前这火光、食物和同伴的笑脸,不禁眼眶发热。
“今天,没有领主,没有农夫,没有铁匠,没有士兵!”杨戬举起酒杯,声音陡然高昂,“今天,只有庆祝丰收的家人!让我们敬这片土地,敬我们自己的汗水,敬我们共同的未来!”
“敬土地!敬汗水!敬未来!”老约翰激动地第一个响应,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木杯。
“敬未来!”汤姆洪亮的声音紧随其后。
“敬未来!!”所有人都被这情绪感染,无论是原本的领民还是新加入的流民,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或碗,高声呐喊,声音汇聚成一股热流,冲上夜空。
气氛瞬间被点燃!
杨戬将杯中略显酸涩的果酒一饮而尽,向众人示意。下方立刻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人们迫不及待地涌向长桌,开始分享这难得的盛宴。
玛莎大婶带着女人们忙着分发食物,脸上笑开了花。孩子们像快乐的小兽,在人群中穿梭嬉闹,手里抓着面包或地薯,吃得满嘴满脸都是。男人们则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着那没什么酒精度却足以让人心情愉悦的果酒,大声吹嘘着昨日的勇武或是畅想着明日的收成。
艾伦学者没有参与抢食,而是端着一杯酒,站在稍远的地方,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嘴里喃喃自语:“群体凝聚力提升…仪式感的重要性…生产力与精神需求的正相关…”
而在广场最热闹的中心圈,则是当之无愧的焦点——我们的两位“小英雄”。
哪吒正被几个大胆的孩子围在中间。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用野花编成的、略显粗糙的花环戴在哪吒的冲天辫上,小脸羞得通红。哪吒似乎有些茫然,摸了摸脑袋上的花环,又看看小女孩,然后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小米牙。他手腕一翻,一小簇橘黄色的、毫无温度的火苗在他指尖欢快地跳动,像一只温暖的精灵,引得孩子们发出阵阵惊呼,既害怕又好奇地围观的更近了。混天绫在他身后轻轻摆动,在火光照耀下流转着瑰丽的红光,守护着它的小主人,却又不会吓到这些普通的孩童。
另一边的孙悟空则彻底玩疯了。他本来对那酸涩的水果嗤之以鼻,但对烤地薯和烤肉却是来者不拒。此刻他正站在一堆篝火旁,手里抓着半只烤得焦香的、不知是什么禽类的腿,啃得满嘴流油。几个喝得有点上头的民兵壮着胆子起哄:“悟空少爷!露一手!举点东西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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