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雪刚停。小燕子提着一只鎏金手炉跨过门槛,忽然一阵眩晕,肩胛处猛地刺痛——那是去年微服南巡、她为皇上挡下刺客的刀口。
刀疤本已结痂,却因她连日陪皇后祭灶、又在雪地里跪了半个时辰给老佛爷捡滚落的佛珠,内里血脉再度迸裂。血顺着中衣往下淌,一步一滴,染在门槛上,像一串赤色玉珠。
三格格永璇正坐在西暖阁南窗下,拿银剪子修一盆水仙。
听得外头宫女尖叫“格格不好了”,她提着剪子冲出来,绣鞋踩到血迹,一个趔趄,跪坐在地,把小燕子半抱进怀里。
“云梦!”永璇声音清锐发颤,“拿我额娘令妃的镶红旗金印!封漱芳斋!今日当值太监敢跑出去嚼半个字,直接杖毙!”
她今日只穿家常藕荷色缎绣兰草衬衣,长发松松挽个小两把头,没戴钿子,鬓边珠串被动作甩得乱晃。血溅到她袖口,立刻晕成深紫。
王太医随后踉跄赶来,一把脉,跪地叩首:“公主旧伤崩血,又兼身怀三月胎象,只能……先保大人。”
永璇猛地将银剪子拍在案上,“当啷”一声,剪尖钉进紫檀木三分:“保不住孩子,本格格明儿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她回身把小燕子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压低嗓子:“绾绾,别怕——我额娘生我时也没掉一滴泪,咱们能闯过去。”
真气渡脉时,永璇盘腿坐于榻后,单衣被汗水贴在清瘦背脊。她内力阴柔,掌心却烫得惊人,真气沿命门缓缓推入,像把最后一点体温都渡给胞妹。血势终于止住,她整个人虚脱般往前一栽,额头抵住小燕子肩窝,长发散了满榻,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绾绾,你欠我一条命……孩子得叫我干娘,听见没有?”
窗外雪停,夕阳照在永璇侧脸,少女睫毛尚沾泪,却先翘起嘴角,露出令妃家传的浅浅梨涡。
小燕子缓缓睁眼,气若游丝:“三姐……”
永璇轻哼:“闭嘴,留点力气明日喝安胎药。”
此时皇后与皇帝并肩疾行。皇后一袭素绒凤袍,鬓角微乱,袖口风雪中冻得发红。她先奔到榻前,指腹颤颤去探女儿脉象,确认平稳后,才抬眼盯住永璇,声音低哑:“三格格,回头自己领罚。”
永璇伏身:“儿臣认罚。”
皇帝负手立于屏风侧,目光落在门槛外那串尚未擦净的血迹,沉沉开口:“传旨——”
“长公主旧功未赏,又添新功,自今日起,复享公主俸,封双俸;其胎若得保全,男女皆封固山贝子,世袭罔替。”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再传,明日皇后与朕同往坤宁宫家宴,不召外臣,只叙家常。”
皇后指尖一抖,抬眸与皇帝对视——那目光里,有十七年来第一次不必遮掩的疼惜与愧疚。
风掠过,殿内炭火“噼啪”一声轻响。小燕子在榻上微微侧头,泪水顺着鬓角滑进耳窝,却带着笑:
“额娘……我饿了,想吃桂花糖蒸栗粉糕。”
皇后俯身,轻轻抱住她,声音哽咽:“好,额娘给你做。”
皇上转身,广袖掩住微红的眼角,吩咐左右:“漱芳斋上下,今夜起由坤宁宫直管,再出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雪色映窗,一室静谧。永璇靠在榻尾,累得眼皮直打架,仍固执地攥着妹妹一缕发梢,像攥着一条终于回到手里的风筝线。
恍惚间,永璇似回到幼时,那时小燕子初入宫,两人在御花园里嬉笑玩耍。突然,小燕子在睡梦中呓语:“皇阿玛,额娘,不要赶我走……”永璇心疼地轻抚她的脸,轻声安慰:“绾绾,不怕,有三姐在。”
这时,宫女端来燕窝粥,永璇一勺一勺地喂着小燕子,眼神里满是关切。皇后轻轻走到她身边,柔声道:“三格格,你也累了,歇会儿吧。”永璇摇摇头:“皇后娘娘,我不困,我要守着绾绾。”
夜深了,永璇靠在榻边沉沉睡去。梦里,她们三人在开满鲜花的草原上奔跑,笑声回荡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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