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的梆子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赌场后街阴影里,孙烈带着两个兄弟,手里攥着几个空酒坛子,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屋顶——那是夜枭的位置。
“孙大哥,信号咋还没来?”旁边一个年轻伙计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憋说话!”孙烈低吼,“眼睛放亮!”
与此同时,赌场后院墙根下,李小鱼像只壁虎似的贴着墙,耳朵竖得老高。他身后跟着个精瘦汉子,手里拿着个小巧的铜管——这是秦星月给的迷香吹筒。
“小鱼哥,能成不?”精瘦汉子小声问。
“把那个‘不’字给老子咽回去!”李小鱼咬牙切齿,“等会儿看我手势,你只管往那两个门神脸上吹烟!”
赌场前门,最后一拨醉醺醺的赌客摇摇晃晃地散去,伙计打着哈欠上门板。整个赌场渐渐沉寂下来,只有后院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就在这时,对面屋顶上闪了三下微弱的火光——那是夜枭的信号!
“动手!”孙烈低喝一声,抡起酒坛子就往地上砸!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娘的!敢偷老子钱!”孙烈扯着嗓子嚎叫,另一个伙计立刻跟着起哄:“打!往死里打!”
前院刚睡下的护院顿时被惊动,骂骂咧咧地提着棍棒冲向前门。
后院那两个守门的汉子也被惊动了,伸长脖子往前院方向张望。
“咋回事?”
“好像是前头打起来了……”
就在这当口,李小鱼像条泥鳅似的,“嗖”地钻进了那个半人高的狗洞。精瘦汉子紧随其后,麻利地掏出吹筒,对准那两个还在张望的守卫——
“噗噗”两声轻响。
两个守卫身子晃了晃,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得手了!”李小鱼心头一喜,手脚并用地爬到小院窗前。窗户是从里面闩上的,他掏出小刀,小心翼翼地插进缝隙,一点点拨动窗闩。
“咔哒。”
窗子应声而开。
屋里黑漆漆的,借着月光,能看见角落里缩着个人影,脚上拴着铁链。那人听见动静,惊恐地抬起头——
“别出声!”李小鱼压低嗓子,“是你爹让我们来救你的!”
说着掏出准备好的铁钳,“咔嚓”一声剪断了铁链。
那刘公子早就吓傻了,任由李小鱼把他从窗户里拽出来。两人刚落地,就看见秦星月从阴影里闪出来,手里还提着个水囊。
“给他喝口水定定神。”秦星月把水囊递给李小鱼,自己警惕地环顾四周,“快走,前院的动静撑不了多久。”
三人猫着腰,沿着墙根往厨房后门摸去。李小鱼一边扶着腿软的刘公子,一边暗自庆幸:“老天爷,这总算是把人弄出来了!”
厨房后门果然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条缝。孙烈派来的两个伙计正等在门外,见他们出来,连忙接过刘公子,架着就往巷子口跑。
就在他们刚要拐出巷口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人跑了!快追!”
“他娘的,这么快就醒了!”李小鱼骂了一句,推着前面的人,“快!快!”
巷子口,周福驾着马车早就等急了,见他们冲出来,连忙掀开车帘。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刘公子塞进车里,秦星月最后一个跃上车辕。
“驾!”周福一甩鞭子,马车猛地冲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七八个提着刀的护院从巷子另一端追了过来。
“站住!”
“截住他们!”
李小鱼回头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往车上爬。一支箭“嗖”地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车厢上嗡嗡作响。
“我的亲娘诶!”李小鱼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车厢。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身后的叫骂声越来越远。秦星月站在车辕上,反手抽出短弓,“咻咻”两箭,追在最前面的两个护院应声倒地。
“走西街!绕路!”秦星月厉声喝道。
周福猛拉缰绳,马车一个急转,拐进了另一条小巷。
车厢里,刘公子还在瑟瑟发抖,李小鱼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掌柜的这计划……真他娘的刺激……”
等马车终于稳稳停在县丞府后门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刘县丞早就等在门口,见儿子从车上下来,一把抱住,老泪纵横:“儿啊!我的儿啊!”
李小鱼瘫坐在车辕上,看着这一幕,突然咧嘴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怀里——还好,临走时顺的那块卤牛肉没丢。
“值了!”他咬了一大口牛肉,含糊不清地说,“这趟活儿,真值!”
远处,岳氏卤味店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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