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将隘口的断壁残垣染上一层金红。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与清晨的薄雾交织在一起,化作一片灰蒙蒙的浊浪,在城墙上空缓缓飘荡。
林越靠在箭垛旁,玄铁剑斜插在脚边的碎石中,剑身还滴着暗红的血珠。他的甲胄布满刀痕箭孔,左臂的伤口刚被军医包扎好,白色的布条很快便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半。他望着下方狼藉的战场,眼神疲惫却依旧锐利,如同经历过暴雨洗礼的鹰隼,在倦怠中藏着未熄的锋芒。
“将军,清点完毕了。”张勇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右腿的裤腿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包扎好的伤口,“咱们伤亡共计两百一十三人,其中阵亡七十四人,重伤五十六人,轻伤八十三人。武器损耗方面,弩箭剩余不足三成,滚石、擂木已用尽,火油还剩两桶,炸药包也只余七枚了。”
张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掩饰的沉痛。昨夜到今晨的鏖战,每一名士兵的牺牲都刻在他心上。那些平日里一起训练、一起吃饭的弟兄,如今有的永远倒在了通道里,有的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想到这些,他的眼眶便忍不住泛红。
林越沉默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箭垛上的缺口,那里还留着蛮族士兵斧头劈砍的痕迹。“阵亡的弟兄,都妥善安葬,立好墓碑,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日后一定要让他们的家人知道,他们是为守护隘口而死的英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重伤的弟兄,优先安排救治,药品不够就从援军那里调配,务必保住他们的性命。轻伤的,让他们稍作休整,之后协助清理战场、修补防御工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张勇躬身应道,转身正要离去,却被林越叫住。
“等等。”林越抬头望向他,“那些降兵的尸体,也一并掩埋了吧。他们虽是被迫参战,但终究也是条性命,不必让他们暴尸荒野。”
张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属下明白。”他知道林越的心思,这些降兵大多是普通牧民,被黑石裹挟着走上战场,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掩埋他们,既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赵烈带着几名亲兵走了过来,他的铠甲上也沾着不少血迹,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林将军,城外的残余蛮族已经肃清,黑石带着残部逃往黑风谷,末将派了一队骑兵追击,不过估计很难追上。”赵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黑石这老狐狸,跑得倒是快。”
林越摇了摇头:“追不上也无妨。他此次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怕是无力再组织大规模进攻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恢复隘口的防御,补充物资,做好应对他卷土重来的准备。”他顿了顿,看向赵烈,“赵将军,此次多亏了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知云漠关此次派来多少援军?后续的物资补给能否跟上?”
“末将带来了三百骑兵和两百步兵,共计五百人。”赵烈答道,“后续的物资补给,太守大人已经安排好了,预计三日内便能送到,其中包括弩箭、火油、药品和粮食,应该能解隘口的燃眉之急。不过,云漠关的兵力也十分紧张,此次能抽调五百人前来支援,已是极限。太守大人让末将转告将军,后续可能无法再派更多援军,隘口的防守,主要还是得靠咱们自己。”
林越早有预料,微微颔首:“我明白。云漠关要镇守大片疆域,压力不小。能有五百援军和物资补给,已经是雪中送炭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赵将军,你带来的弟兄们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先让他们休息片刻,吃点东西。之后,咱们再一起查看防御工事的受损情况,商量一下修补方案。”
“好。”赵烈点头应道,“林将军,你也受伤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有我和张将军先盯着就行。”
“不必了。”林越摆了摆手,“隘口刚经历大战,防御薄弱,随时可能出现意外,我怎能安心休息。咱们还是尽快行动吧。”
说完,林越提起玄铁剑,迈步朝着城墙下走去。赵烈和张勇见状,也不再劝说,紧随其后。
城墙上,士兵们正在清理尸体和碎石。有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将阵亡弟兄的尸体抬上担架,用白布盖好,脸上满是悲痛;有的士兵则在修补破损的箭垛,将断裂的木头拆下,换上新的木料;还有的士兵在擦拭武器,将沾染了血迹和泥土的刀剑、弩机擦拭干净,重新摆放整齐。
通道内,景象更是惨不忍睹。满地都是尸体,有蛮族士兵的,也有降兵的,还有隘口守军的。鲜血浸透了地面的碎石,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朝着城外流淌。几名士兵正拿着铁锹,在通道两侧挖坑,准备将这些尸体掩埋。
林越走到通道入口,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五味杂陈。战争便是如此残酷,每一场胜利的背后,都是无数生命的牺牲。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对身旁的赵烈和张勇道:“通道两侧的岩壁受损严重,不少地方出现了裂缝,必须尽快加固。否则,下次黑石再来进攻,只需用攻城锤撞击几次,岩壁便可能坍塌,到时候通道就会被堵死,咱们的守军也会被困在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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