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空气闷得让人窒息。
朱立生的那句“二奶”,烧红的铁钎般捅进黄乐瑶耳膜,在脑子里搅动。
她的身体狠狠一颤。
脸上那点刚刚凝聚起来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身上的白衬衫还要惨白。
屈辱、愤怒,还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助,迅速浸透了她全身的血液。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挣扎。
只是垂下眼,盯着自己那双穿着高跟鞋的脚。
鞋尖上沾着一点别墅院子里的泥土,那么脏,那么碍眼。
朱立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他欣赏着她脖颈到耳根那一片迅速泛起的红,还有那双在膝盖上握着、把裙子捏出褶皱的手。
他在等,等她崩溃,等她像昨晚一样歇斯底里地扑上来抓咬。
那才有意思。
可黄乐瑶只是安静地坐着,安静地坐着,整个人沉默而克制。
车厢里,时间被拉得很长。
膝盖上青紫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身体深处那被蹂躏过的酸胀感不断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父亲戴着手铐的样子,母亲在病床上枯槁的脸,律师的宣判……一幕幕画面在她脑中炸开。
她的人生、骄傲,还有过去二十二年建立起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撕得粉碎。
现在,他还要把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也踩在脚下。
二奶?
比情妇更难听,比玩物更卑贱。
黄乐瑶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再抬起头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剩下的,全是麻木与漠然。
“我明白了。”
她开口,声音很轻,却也平稳。
“二少奶奶,也是朱家的人。”
这反应,让朱立生颇为欣赏,果然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眉骨轻轻动了动。
这只猫,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有韧性。
黄乐瑶没再看他,扭头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破败的黄家别墅被远远甩在身后。
“星海水产中心。”她陈述一个新名字,“黄沙市场那块地,手续是干净的,但里面的商户关系错综复杂。”
“有我爸的老关系,有被他用高利贷套牢的,还有一部分,是羊城其他水产大佬的店铺。”
“你想全盘接手,三天之内,不可能。”
朱立生没说话,从储物格里抽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
车窗降下一条缝,烟雾被风扯成一条白色棉絮飞出车窗外。
“那依黄总的意思,该怎么办?”他故意把“黄总”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戏谑与调侃。
黄乐瑶像是没听出那股子恶意。
她转回头,视线落在朱立生腿边那个粉色的铂金包上。
那个包装着她父亲罪证,也包装着她全部未来的包。
“叫我二少奶奶,或者……黄总?”
她迎着朱立生的视线,一字一句。
“在这个项目结束前,我的身份是帮你整合市场的合伙人。”
“我不提供情绪价值,只提供商业价值。”
“朱总觉得这笔交易行,咱们就谈。”
她停顿了一下,唇角僵硬地扯动了一下,没有半点温度。
“你要是觉得不划算……那我下车,拎着这个包去公安局自首,主动举报我爸的全部罪行。”
“反正我妈快不行了,我爸也出不来。黄家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不过,你朱总辛辛苦苦布的局,黄沙市场这块肉,你也别想安稳吃下去。”
车厢里,只剩下朱立生指间烟草燃烧的“滋滋”声。
驾驶位上的徐亮,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这剑拔弩张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第一次见到有女人敢这么跟老板说话,还是一个刚被老板从泥潭里踩进地狱的女人。
朱立生忽然笑了,低沉的笑声在胸膛里滚动。
他把烟头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有点意思。”
他伸手,从那个铂金包里,抽出一本最厚的黑色账本,扔到黄乐瑶怀里。
账本沉重,砸得她身子一颤,咬牙硬挺着与朱立生对视。
“合伙人?”
“可以。”
“三天。”他伸出三根手指,在黄乐瑶眼前晃了晃。
“我要‘星海水产中心’挂牌营业。”
“我要那四百多家商户,至少有一半,签下新的租赁合同,价格上浮百分之三十。”
“我要那些藏在里面的钉子,全部滚蛋。”
“办得到,你就是黄总。”
朱立生凑过去,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衣领,动作暧昧,说出的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办不到……你就老老实实回家里来当你的二少奶奶,暖床叠被,伺候我和大少奶奶。”
黄乐瑶紧抿嘴唇,脸色涨红,手臂青筋突显,死死抓着怀里那本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账本,指甲几乎要抠进封皮里。
“我需要人手。”
“小舅,还有他手下那帮退伍兵,暂时归你调动。”朱立生坐回原位,说得云淡风轻。
“另外,你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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