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出口近在眼前,外面漆黑冰冷的江水仿佛成了自由的象征。沈墨与观墨身形如电,眼看就要冲出这杀机四伏的洞穴。
“拦住他们!别放走一个!”身后传来黑衣人首领气急败坏的怒吼,显然他们也意识到沈墨这伙人并非隆昌号的普通护卫。
两名黑衣人舍弃对手,悍不畏死地扑来,刀锋直取沈墨后心。观墨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侧滑,手中短刃划出两道寒光,精准地格开袭来的兵刃,顺势一绞一送,那两名黑衣人便闷哼着踉跄后退,胸前飙出血线。
“公子,快!”观墨低喝,为沈墨断后。
沈墨没有丝毫迟疑,一个箭步蹿出洞口,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赵虎等人也且战且退,陆续冲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但眼神依旧凶狠,牢牢护住沈墨左右。
“上船!”沈墨一眼瞥见黑衣人停在水道入口的那两条小船,当机立断。
众人迅速跃上其中一条较大的船,赵虎一刀砍断系缆,观墨则操起船桨,奋力向芦苇荡方向划去。另一条小船上的两名留守黑衣人刚反应过来,想要阻拦,却被赵虎掷出的飞刀逼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墨等人驾船没入黑暗。
“放箭!快放箭!”洞穴内追出的黑衣人首领见状,厉声下令。
稀疏的箭矢破空而来,大多落入水中,仅有几支钉在船板上,咄咄作响。所幸距离已远,夜色深沉,并未造成实质伤害。
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冲入茂密的芦苇荡中,七拐八绕,很快便将身后的追兵和喊杀声甩掉。
直到确认安全,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赵虎撕下衣襟,粗鲁地包扎着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娘的,这些黑衣崽子下手真黑!不像隆昌号的人!”
沈墨站在船头,任由江风吹动衣袍,脸色在朦胧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峻。他回望暗仓方向,那里火光隐隐,喧哗未止,显然混乱仍在继续。
“确实不是钱胖子的人。”沈墨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寒意,“钱胖子此刻自顾不暇,且我们持有他的信物,在他眼中,我们是在帮他‘转运’粮食,他没必要,也抽不出这等精锐来灭我们的口。”
“那他们是……”观墨一边划船,一边疑惑。
“是那批‘南金’背后的人。”沈墨肯定道,从怀中取出那几封在密室里抢出的信件,“‘海阎罗’的人。信中提及,他们此次‘货不对板’是故意为之,意在逼迫钱胖子就范,或者……干脆黑吃黑,连本带利吞掉钱胖子的前期投入,甚至拿下他在三江口的渠道。我们今夜探查暗仓,恐怕是恰好撞上了他们行动的时间。”
赵虎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去抢那暗仓里的金银?”
“恐怕不止。”沈墨目光深邃,“那暗仓是钱胖子的命根子,藏着他不法的证据和多年积蓄。端了暗仓,就等于捏死了钱胖子,隆昌号在三江口的势力,‘海阎罗’便可顺势接手,甚至借此洗白上岸。我们,不过是意外闯入的‘小虾米’,他们顺手想清理掉而已。”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钱胖子算计着填补亏空,沈墨算计着拿捏钱胖子,而这神秘的“海阎罗”,却在算计着将钱胖子和他的基业一口吞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观墨问道,“暗仓暴露,钱胖子恐怕也自身难保了。”
沈墨嘴角却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乱得好。水越浑,对我们越有利。钱胖子不能现在就倒,他若倒了,‘海阎罗’顺势上位,局面更难控制。我们手里有暗账,有密室信件,如今又亲眼目睹‘海阎罗’袭击暗仓,掌握了他们黑吃黑的证据……”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们现在,是唯一能给钱胖子‘报信’,并且‘帮助’他应对危机的人。你们说,走投无路、惊弓之鸟的钱胖子,此刻最需要什么?最相信谁?”
赵虎和观墨眼睛一亮。
“公子是说……我们回去‘救’他?”
“不是救他,是让他变得更‘有用’。”沈墨纠正道,随即下令,“观墨,你带两个兄弟,立刻赶往隆昌号总号附近监视,看看那边有无异动,尤其是是否有陌生面孔或船只接近。赵叔,你随我回去,我们得赶在‘海阎罗’的人彻底控制暗仓或者对钱胖子下手之前,再见见我们这位‘合作伙伴’。”
小船调转方向,不再返回隐秘的落脚点,而是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再次朝着三江口灯火阑珊的主城区驶去。
沈墨站在船头,衣袂翻飞。计划赶不上变化,“海阎罗”的突然介入,打乱了他的步骤,却也送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机会——一个能更深度撬开钱胖子嘴巴,甚至借此窥探那神秘南洋私枭集团的机会。
这场三方博弈,因为一群不速之客的闯入,骤然升级,变得更加凶险,也……更加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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