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鼓敲过最后一声,京师上空的彤云终于裂开道缝,月亮露出来,清辉洒在屋顶的琉璃瓦上,冷光流转。白府后门只开了窄窄一线,白卿瑶裹着玄狐大氅,风帽压得低,把半张脸都遮住了,腰间的尚方宝剑用灰布缠了柄,连一点寒光都不露。
听雨提着盏青釉灯笼走在前面,灯罩上画着半朵残莲——这是金商的暗号,告诉柳如意“自己人”。两人踩着雪,脚步轻得像猫,直奔城西“一盏春”的后院。
地窖的门虚掩着,萧璟已经到了,墨狐大氅搭在椅背上,玄麟卫的十二死士散在暗处,雪落在他们的甲胄上,没声音,只有偶尔铁甲轻擦的“窸窣”声。
地窖里的炉火正旺,案上摆着两盏青瓷杯,一杯泡着普洱,茶汤浓得像琥珀;另一杯是雪水煮的碧螺春,嫩绿透亮。白卿瑶摘了风帽,乌发顺着肩滑下来,她看着萧璟,眼神亮得很:“殿下深夜叫我来,肯定有要紧事。”
萧璟把玄麟印推到案中间,玉印乌沉沉的,没什么光,却透着股压人的劲:“我的寒毒虽然暂时压下去了,可总得有个长久的法子。而且齐王的暗线还没清干净,钦天监的旧案也没查完。”他顿了顿,指尖点了点案角,韩烈立刻递过来张羊皮纸,展开一看,京师的关防、齐王府的密道、钦天监的星室,画得清清楚楚,“今天,我用玄麟卫的三百死士,换你凤翥营的八十七人,咱们一起,把这局棋下完。”
白卿瑶从怀里摸出个锦囊,倒出雪线花银票和空城印的拓本,放在玄麟印旁边:“金商的十二舵都听我的,二十万两银子,雪线商路也开了,粮、铁、火油,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她抬眼,目光落在萧璟脸上,“但我要三样东西:第一,齐王十年前给你下毒的全部证据;第二,钦天监沈怀璧的供词;第三,春猎那天,你得跟我站在一边。”
萧璟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笑了,指尖在案上敲了敲:“成交。”
两人的手指轻轻一碰,脆响在暖烘烘的地窖里散开,盟约就这么定了。
萧璟抬手招了招,韩烈带着十二死士“唰”地全跪了下来,齐声喊:“玄麟卫三百人,从今日起,全听白督粮使号令!”
白卿瑶解下腰间的玄铁令,放在玄麟印旁边——一方墨玉,一块玄铁,冷光对着冷光。她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清楚:“从今天起,玄麟卫和凤翥营,一起守北境,一起杀齐王。谁要是违了约,这两块印,一起斩了他。”
正说着,地窖的暗门又开了,柳如意捧着个青玉匣走进来,匣子里放着三株火灵芝,还有个小瓷瓶,里面是雪蟾血。“火灵芝是北境雪峰上采的,雪蟾血能以寒攻寒,”她把匣子递给白卿瑶,“做成缓释丸,一个月吃一粒,能保殿下三年没事。”
萧璟用指尖蘸了点雪蟾血,放在嘴里尝了尝,眼睛亮了点:“三年,够我亲手把旧账算清了。”
白卿瑶接过匣子,看着他笑了笑:“三年之后,咱们一起看山河太平。”
盟约定了,萧璟带着白卿瑶往地窖深处走。石壁“咔嗒”一声滑开,露出条窄窄的密道,黑得看不见底。萧璟点了火折,白卿瑶按着剑,两人并肩往里走。
密道尽头是间石室,四壁上全嵌着弩机,箭头闪着寒光。韩烈跟在后面,低声说:“这条道能通到齐王府的后花园,也能绕回钦天监的星室。”
白卿瑶伸手摸了摸弩机的扳机,指尖冰凉:“春猎那天,要是齐王敢进星室,咱们就让他再也见不到太阳。”
从密道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头顶了,雪地上铺着层银辉。白卿瑶和萧璟并肩走在长街上,身后的玄麟卫和凤翥营死士散在暗处,像影子似的跟着。雪地上留下两排脚印,一排深,一排浅,却都走得很稳。
走到拐角的时候,柳如意倚在墙上,手里转着盏小灯笼,灯笼光映着她的脸。“子时过了,盟约也定了,”她声音轻轻的,“明天春猎,到处都是刀光剑影,祝你们俩都平安。”
灯笼的微光把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落在雪地上,像一幅没画完的画。
四更天的时候,雪彻底停了。白卿瑶站在栖鸾阁的窗前,手里摩挲着玄铁令,远处景王府的灯还亮着,玄麟卫的巡夜声隐约能听见。她低声说了句:“盟约定了,就再也没退路了。”
月光从窗缝里钻进来,照在案上的玄麟印和玄铁令上,两道冷光交在一起,像要拧成一股绳。北境的风还在刮,可京师里的风暴,已经在这月光下,悄悄攒好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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