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永宁侯府的朱漆大门,檐角铜铃在暮色中轻响,将庭院里的静谧敲碎几分。白卿瑶立在书房窗前,指尖摩挲着锦盒边缘的云纹,盒内静静躺着一柄短剑——那是白家传了三代的护身兵器,剑鞘是罕见的鲨鱼皮所制,剑柄缠着靛蓝丝绦,虽历经百年,却依旧泛着温润的光泽。
“姑娘,景王殿下到了。”侍女青禾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白卿瑶深吸一口气,将锦盒合上,转身时已敛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只余沉静:“请殿下在正厅稍候,我即刻便来。”
她走出书房,穿过栽满桂树的庭院。晚风卷起落桂,香气漫过衣襟,恍惚间竟与数月前在紫宸殿外闻到的龙涎香重叠。那时她孤立无援,是萧璟手持奏折挺身而出;后来北境告急,两人在兵部彻夜对弈般分析军情,烛火映着沙盘上的山川河流,也映着彼此眼中的坚定。如今他要亲自前往北境督战,她却只能在后方等待,这份无力感,比当日面对周显甫的构陷更甚。
正厅内,萧璟身着亲王常服,玄色衣料上绣着暗金流云纹,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他听见脚步声,转头望去,见白卿瑶一身素色衣裙,鬓间只簪着一支白玉簪,比往日朝堂上的干练多了几分柔和。
“殿下今日怎会有空过来?”白卿瑶屈膝行礼,抬手示意侍女奉茶,“听闻您明日便要启程,想必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
萧璟在太师椅上坐下,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语气放缓:“明日出发仓促,今日特来与你辞行。”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卷舆图,“这是北境最新的布防图,我已在上面标注了各处烽燧的联络方式,你若有要事,可通过烽燧传信,三日内必能送到我手中。”
白卿瑶接过舆图,指尖触到纸张上的墨迹,还带着些许温润。她展开细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批注,连哪处关隘易守难攻、哪处水源适合驻军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显然是耗费了不少心思。“殿下费心了。”她将舆图小心收好,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那只锦盒,递到他面前,“此乃白家传家之物,名为‘守疆’,当年先祖镇守云州时,便是用它斩杀过北狄将领。今日赠予殿下,望它能护您平安。”
萧璟接过锦盒,入手微沉。他打开盒盖,目光落在短剑上,指尖轻轻拂过剑鞘上的纹路:“这是白家至宝,你当真要赠予我?”
“剑在能者手中,方能发挥其用。”白卿瑶声音轻却坚定,“殿下此去北境,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北狄,有它在,或许能多一分保障。况且……”她抬头望他,眼底泛起微光,“此剑名为‘守疆’,与殿下此行的使命相合,也算一种缘分。”
萧璟取出短剑,轻轻一拔,剑光出鞘的瞬间,竟带着几分清冷的锐气。剑身狭长,刃口泛着暗蓝光泽,靠近剑柄处刻着一个小小的“白”字,虽历经岁月,却依旧清晰。“好剑。”他赞了一声,将剑重新归鞘,握紧锦盒,“我收下了。待北境平定,我必亲自将它送回侯府。”
“不必。”白卿瑶摇头,“若殿下不嫌弃,便将它留在身边。白家世代忠良,唯愿山河无恙,只要殿下能守住北境,护得百姓平安,这柄剑便算得其所哉。”
萧璟望着她,心中涌上暖流。他认识的白卿瑶,从来不是柔弱女子,朝堂上能据理力争洗清家族冤屈,军务前能通宵达旦制定防御策略,如今虽身处后方,却依旧心怀家国。这样的女子,难怪能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
“你放心。”萧璟站起身,目光郑重,“我此去北境,定不辱使命。待击退北狄,我便向父皇请旨,求娶于你,届时我们一同守在北境,看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如何?”
白卿瑶闻言,脸颊瞬间泛红,心跳也不由得加快。她垂眸望着地面,指尖攥紧了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殿下……”
“我知道此事需得你应允。”萧璟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我不会强迫你,只盼你能等我归来。”
白卿瑶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亲王的威严,只有真诚的期盼与温柔。她想起两人在兵部彻夜议事时,他为她披上的披风;想起云州城外,他带着轻骑归来时满身的鲜血;想起昨日入宫,皇帝笑着说“你与景王皆是栋梁,若能共守北境,实乃国之幸事”。种种过往在脑海中交织,她轻轻点头:“我等你回来。”
萧璟心中一喜,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庭院里的桂香透过窗棂飘进来,裹着两人之间悄然滋生的情愫,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对了,”萧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她,“这是景王府的信物,你持此佩,可调动京中所有与景王府有关的商铺、作坊。若遇到难处,不必硬撑,即刻派人联系他们,他们会全力相助。”
白卿瑶接过玉佩,只见上面雕着一只展翅的雄鹰,与萧璟常戴的玉佩款式相似。她知道,这枚玉佩代表着他的信任,更是他为她留下的后路。“多谢殿下。”她将玉佩贴身收好,“殿下在北境也要保重,北狄骑兵凶悍,切勿轻敌。我已让工部赶制了一批改良的弩箭,明日会派人送到军中,此弩射程比寻常弩箭远五十步,或许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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