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周夫人不期而至的拜访,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陆清欢心中漾开涟漪。这看似寻常的“求方问药”,背后是否藏着更深层的试探与结盟的信号?陆清欢不敢掉以轻心,谨慎应对,却也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周尚书这样的“清流”主动示好,是否意味着朝中风向正在发生微妙变化?慕容瑾的布局,是否己经开始收网?
但眼下,她无暇深思。阿甲带来的消息,将她的注意力瞬间拉回到“暗香阁”和那批“血玉珊瑚”上。
“聚宝斋的东家,与城西那货栈掌柜接触了!看货,验货,看样子……谈得不错。”阿甲的声音压得极低,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那批货,就在货栈地窖,守卫极严,但属下亲眼见到,箱子打开时,里面确有血红色的玉器,在烛光下……有流光!”
血玉珊瑚!真的是那批贡品!陆清欢的心跳骤然加速。人证物证,俱在咫尺!只要抓个现行,赵阔私藏贡品、意图倒卖的罪名,就跑不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聚宝斋东家何时交易?地点在哪?”陆清欢追问,语气急促。
“具体时间地点还没定,看情形,似乎还在讨价还价。不过……”阿甲皱眉,“货栈那边,似乎对聚宝斋东家的来路,还有些疑虑,要价极高,且要求验看现银,分文不少。聚宝斋东家一时恐怕拿不出那么多现银,正在筹措。”
要现银,还验看?如此谨慎,说明对方也怕有诈,更怕被黑吃黑。这反而给了陆清欢可乘之机。
“筹措现银需要时间,我们还有机会。”陆清欢目光闪动,脑中飞快盘算。慕容瑾那边没有动静,是时机未到,还是另有安排?但机会稍纵即逝,她必须做出决断。
是继续等,还是主动出击?
“阿甲,”陆清欢眼神一凛,做出了决定,“你立刻去联系黑市上那些信誉好、路子野的掮客,放出风声,就说有南边来的大商贾,急需一批‘硬货’送礼打通关节,价格好说,但必须‘干净’,而且……要现银交易。暗示一下,我们对北地来的、有‘特殊’印信的玉石,尤为感兴趣。”
“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假扮买家,引蛇出洞?”阿甲眼睛一亮。
“不错!与其等他们交易,不如逼他们交易!”陆清欢冷声道,“聚宝斋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银,我们‘南边大商贾’却正好有。而且我们只要‘干净货’,暗示了我们对这批货的‘出身’有所了解,却又表示只要货好,不问来路。这对急于脱手的货栈掌柜来说,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高!这样一来,他们必然会急于与‘南边大商贾’接头,我们就有机会摸清交易地点,甚至人赃并获!”阿甲恍然。
“记住,一定要通过可靠的掮客,把戏做足。对方要验银,我们就准备真金白银,但银箱底层,要做些‘记号’,万一有变,也好追踪。交易地点,要选在……西城老槐树胡同,那里巷道复杂,便于我们布置人手,也方便脱身。”陆清欢思路清晰,迅速布置,“另外,立刻派人,将消息密报瑾亲王府。王爷那边,必有定夺。”
“是!属下明白!”阿甲抱拳,转身欲走。
“等等!”陆清欢叫住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万一……我是说万一,王爷那边来不及,或者另有安排,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你亲自去,挑选几个身手最好的,绝对可靠的兄弟,埋伏在老槐树胡同附近。一旦对方带‘货’出现,确认无误,立刻……”
她做了个“拿下”的手势,声音冰冷:“人,要活的。货,也要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带着东西离开!”
“是!属下遵命!”阿甲神色一肃,他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夫人这是要亲自布网,将这条大鱼牢牢网住!
阿甲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陆清欢独坐灯下,心跳如鼓,手心微微出汗。这是一场豪赌!赌对方的贪婪和急切,赌自己安排的周密,赌阿甲他们的身手,也赌……慕容瑾的后手。
但形势逼人,她必须下注!一旦这批贡品被转移,或者落入其他势力手中,再想人赃并获,就难了!唯有铤而走险,主动出击!
接下来的两天,陆清欢如同绷紧的弓弦,度日如年。阿甲那边不断有消息传来:风声放出去了,货栈掌柜果然上钩,主动联系了“掮客”,约定三日后酉时,在老槐树胡同深处的“兴隆当铺”后巷看货验银。对方要求,只见买家一人,带两名随从,银货两讫,当场交割。
“兴隆当铺”后巷?陆清欢冷笑,那里确实隐蔽,但地形复杂,巷道西通八达,对方选在那里,显然也存了“易进易退、见势不妙就溜”的心思。
“应下!就按他们的规矩来!”陆清欢毫不犹豫,“阿甲,你假扮我的随从。另一人,选个机灵点的,假扮掮客。银子准备好,按我说的做记号。另外,在老槐树胡同所有出入口,包括屋顶,都布上我们的人,务必确保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还有……”她目光一寒,“让张掌柜准备几辆不起眼的马车,装满稻草,停在附近备用。万一动起手来,立刻点火,制造混乱,掩护我们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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