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如同最后的丧钟,在陆清欢耳边轰然炸响,随即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沉寂,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疼痛、寒冷、恐惧,一切感知都离她远去,仿佛坠入了永恒的冰渊。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暖流,如同黑暗中悄然燃起的一点星火,自她胸口膻中穴(灵泉空间的核心连接点)悄然溢出,迅速流遍她几乎破碎的四肢百骸。是灵泉!是那神秘空间在她生命垂危之际,自发的、最后的守护!
灵泉的生机,与爆炸造成的内外伤势、失血过多的冰冷,在她体内展开了激烈的拉锯。她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在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沉浮,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些许片段。
她仿佛听到了阿乙、白狼等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听到了更加激烈的厮杀声,听到了狄人嚣张的怪叫和战马的悲鸣,也听到了……谷中妇孺压抑的、绝望的哭泣。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瘦弱的身体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下是刺目的猩红,有人在她身边焦急地呼喊、按压、包扎,是周嬷嬷?是女卫小翠?她看不清,也动不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溪边村宁静的午后,回到了瑾亲王府烛光摇曳的书房,回到了北疆风雪中与他相拥取暖的木屋……慕容瑾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终,定格在他最后望向她时,那双深如寒潭、却藏着无尽温柔与歉疚的眼眸。
对不起,清欢,等我回来……
不,是我对不起你……慕容瑾,我没能守住野狼谷,没能守住你的心血……我太没用了……
冰冷的泪,混着血,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时间,在生死的边界线上,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陆清欢再次恢复了些许微弱的感知。她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个摇晃的、狭窄的空间里,身下是冰冷的硬板,耳边是单调而急促的、车轮碾过冰雪的吱嘎声,还有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喘息。
是在马车上?在逃命?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一丝微弱的光线刺入,带来针扎般的痛感。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低矮的、晃动的车顶棚,和身边一个蜷缩着的、瑟瑟发抖的身影——是小翠。小翠脸上沾满泪痕和血污,看到她睁眼,又惊又喜,却又不敢出声,只拼命用眼神示意她别动。
陆清欢想开口,喉咙却如同被火灼过,干裂疼痛,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动一动手指,却发现全身如同被巨石碾过,每一寸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叫嚣着剧痛,尤其是胸口和后背,火辣辣地疼,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爆炸的伤……很重。但,似乎还活着?是灵泉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马车依旧在狂奔,颠簸剧烈。外面,厮杀声、惨叫声、马蹄声、箭矢破空声,似乎一首没有停歇,但正在逐渐远去。他们……从野狼谷逃出来了?其他人呢?阿乙、白狼、巴图、老邱……他们怎么样了?野狼谷……守住了吗?
无数的疑问和担忧,让她刚刚苏醒的意识,再次陷入混乱和痛苦。
“夫人,您别动,千万别出声。”小翠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气声,带着哭腔说道,“咱们在逃命,后面……后面还有狄人追兵。阿乙统领和白狼首领他们……他们在后面断后,让奴婢和周嬷嬷带您先走……”
断后?陆清欢的心猛地一沉。那意味着……凶多吉少。野狼谷,恐怕真的守不住了。
泪水再次无声涌出。她失败了。她还是没能守住那个他交付给她的“家”。
马车又狂奔了一段,似乎拐入了一条更加崎岖难行的山路,颠簸得更加厉害,陆清欢几次差点昏厥过去。小翠和周嬷嬷死死护着她,不让她被甩出去。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周嬷嬷疲惫而警惕的声音:“小翠,看看夫人怎么样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一躲,马不行了,后面……好像暂时甩掉了。”
小翠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一角,向外张望。天色己近黄昏,寒风呼啸,他们似乎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山坳里,周围是光秃秃的树林和乱石。周嬷嬷正在费力地将两匹口吐白沫、浑身汗水的驽马(从谷中带出来的,并非战马)从车辕上解下来。
“嬷嬷,夫人醒了,但伤得很重,说不了话。”小翠低声道,声音带着绝望,“咱们……咱们现在怎么办?去哪里?”
周嬷嬷走到车边,看到陆清欢虚弱睁开的眼睛,老泪纵横,却又强忍着:“夫人,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咱们……咱们先找地方藏身,天快黑了,这山里夜里能冻死人,还有狼……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她们将陆清欢从马车上小心地抬下来,用仅剩的、染血的被褥裹着她,抬到一处背风的岩壁凹陷处。周嬷嬷和小翠用石头和枯枝,勉强在岩壁前搭了个小小的窝棚,又捡了些干柴,生起一小堆微弱的篝火。
火光跳跃,带来些许暖意,也映出三人狼狈凄惨的模样。陆清欢浑身是伤,脸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周嬷嬷和小翠也衣衫破烂,脸上手上多有擦伤冻疮,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对未来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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