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盛若有所思:“所以Aurora Music就是个壳?”
“不完全是壳。”我摇头,“它是品牌,是国际市场的身份标识。将来我们在海外宣传,不会说‘来自中国的星海文化’,会说‘Aurora Music presents’。这个品牌要逐渐建立自己的调性——融合东方美学与现代表达,高品质,有态度。”
激光点移向第三条主线。
“第三条线,技术与平台业务。”我指向右侧分支,“这里目前只有一个实体,但未来可能是最重的一个。好听音乐网,2000年元旦上线,注册用户突破五十万,日活十四万。这个平台独立运营,有自己的技术团队、运营团队、内容团队。”
我停顿了一下,环视全场:“但好听音乐网和前面所有实体的关系,是最需要厘清的。陈总,”我看向陈健添,“您先说,您觉得好听音乐网应该是什么?”
陈健添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按照我们之前的讨论,好听音乐网应该是个中立的平台。它既播放星海旗下艺人的歌,也播放滚石、华纳的歌,甚至播放独立音乐人的歌。它不能偏心,否则就失去了平台的公信力。”
“完全正确。”我说,“所以好听音乐网在股权结构上独立,我占股51%,星海文化占股10%,共荣音乐占股10%,红星生产社占股10%,剩余19%为管理团队期权。在运营上,它有自己的CEO——正在招聘中,目前由王工暂代。在内容上,它必须遵守公平原则:星海、共荣、红星旗下的作品,和其他唱片公司的作品,在推荐算法上权重一致,在分成比例上一视同仁。”
高军皱眉:“那我们的竞争优势在哪里?自己养的平台,不能给自己倾斜资源?”
“短期看是劣势,长期看是优势。”我很坚定,“如果好听音乐网偏袒自家内容,其他唱片公司就不会入驻,用户就会怀疑推荐的真实性。只有真正做到公平,它才能成为华语音乐第一数字平台。而到那一天,即使没有倾斜,我们的内容凭借质量也能获得应有的流量。”
周生开口:“那我们原点音乐和大家是什么样的关系?”
“原点作为共荣的港澳合作伙伴,就像红星作为共荣的大陆合作伙伴一样,”我又转头看向陈健添,”合约条款沿用以前的标准不变。“
王工举手:“技术层面,我有个问题。好听音乐网的数据,其他业务线能看吗?”
“能看,但有规矩。”我调出另一张图表,“所有数据查询必须通过合规流程,用于业务分析可以,用于打击竞争对手不行。我们会建立数据伦理委员会,定期审查数据使用情况。记住,数据是平台的资产,更是用户的隐私。滥用数据,平台就死了。”
三条主线讲完,激光点回到顶端,又分出一条虚线。
“最后,还有一条特殊线。”我指向一个孤立的方框,“现在由开曼公司单独设立了SIF(星海前沿科技投资基金)。这不是公司,是个基金,目前规模两千四百万美元,全部投资于张汝京博士的中芯国际项目。这个基金独立于其他业务,由赵振负责法律架构,原则上我不参与管理,但前期有些事务是张博士和我共同决策的。”
杨峻荣忍不住问:“浩彣,你为什么投芯片?这跟音乐八竿子打不着。”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已经知道这件事的高军和赵振,他们也想知道我会怎么向合伙人解释。
我想了想,走到窗边,指着窗外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那里,东方明珠塔、金茂大厦的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中清晰可见。
“各位老师,你们看上海。二十年前是什么样子?十年前浦东开发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我转过身,“这个国家在变,变得很快。从农业到工业,从工业到信息产业,下一步是什么?是高科技产业,是核心技术。”
我走回会议桌前:“音乐很重要,文化很重要。但一个国家的脊梁,是科技,是制造,是那些别人卡不住你脖子的东西。芯片就是这样的东西——计算机的心脏,手机的脑子,所有电子设备的灵魂。我们现在每年花一百亿美元进口芯片,这个数字还会增长。”
周生又问:“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做音乐的。”
“因为我刚好有钱。”我说得很直接,“纳斯达克崩盘,我赚了两千多万美元。这笔钱可以买豪宅,买游艇,享受人生。但我觉得,把它投到芯片这种苦行业、慢行业、高风险行业,更有意义。”
我看着每个人的眼睛:“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觉得,如果每个人都在做容易的事,赚快钱,那难的事谁来做?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我刚好有能力,就迈了这一步。就这么简单。”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空调的嗡嗡声显得格外清晰。
陈健添第一个开口:“浩彣,我佩服你。真的。我做了二十多年音乐,见过太多人赚了钱就迷失了。你能想到这些,能做到这些,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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