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是被那声瓷碗的轻叩勾住的。
药王谷的桂香里,阿昭抱来个用旧棉絮裹着的木盒:谷主,福州来的张奶奶,说要修她结婚时的茶碗。碎片在盒子里…您听听这声音——他掀开棉絮,五片德化白瓷碎片互相轻碰,发出清凌凌的响,像谁在敲旧年的窗。
第一幕·茶碗里的三代故事
张奶奶坐在锔瓷坊的竹椅上,银簪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攥着块褪色的红绸:这碗是我嫁过来时的陪嫁,德化白瓷,碗底刻着同治年制。那时候穷,茶碗要装三个人的茶——我男人的,婆婆的,还有我肚子里的娃。后来娃长大,用这碗装糖水;再后来,娃成了妈,用这碗装孙子的粥…她摸着碎片上的暗刻字,指腹蹭过缺角:去年孙子要结婚,我把碗拿出来,想给重孙女留个念想…结果摔碎了。
陈守拙接过碎片,放在放大镜下转了三圈:缺的是碗沿的字右边半笔——您看这刻痕,是老匠人用竹刀划的,深浅不一,像风吹过的稻叶。周若琳用3D扫描仪拍了碎片,AI很快匹配到清晚期德化窑的字纹样:但原器的字是完整的,我们得把缺的半笔。
第二幕·福字里的温度校准
修复从补福字开始。
陈守拙先用金刚钻在缺角处磨出细槽,再用银片剪出极细的金线:这金线要比头发丝还薄,不然会硌手。他捏着金线往槽里嵌,手忽然抖了:不对…原器的金线是游丝描,要像水一样顺。周若琳递来AI生成的金线走向模拟图:您看,这里要转个三分弯,像风吹福字。
嵌完金线,陈守拙把碗放进自己的老窑,烧了两天两夜:机器烧的瓷,金线会发死;老窑的火,能让金线和瓷胎在一起。出窑那天,张奶奶凑过去看:福字…比原来还活。
第三幕·茶碗里的重孙时间
修复好的茶碗送回张奶奶家时,她正抱着刚满月的小重孙。
小娃娃攥着茶碗的金钉,咯咯笑。张奶奶摸着碗沿,对重孙说:这碗是你太奶奶的陪嫁,装过你爷爷的茶,你爸爸的糖水,现在轮到你啦。陈守拙站在门口,看着祖孙俩,忽然想起自己的师父——当年师父也是这样,把锔好的瓷碗交给自己,说这是活的念想。
第四幕·锔坊里的福字传承
后来,张奶奶的重孙长大,跟着林小满学锔瓷。
小娃娃举着金刚钻问:师公,为什么要补字?林小满指着茶碗上的金线:福不是刻在瓷上的,是刻在人心里的。我们补的不是字,是把前人的福,传给后人。
冷凝来锔坊喝茶时,看见小娃娃正蹲在案前,对着放大镜补一个碎瓷碗的字。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小娃娃的睫毛上,像极了当年的陈守拙,也像极了未来的传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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