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靠边的位置找到自己的座位。
名牌印着“默视科技 陈默”，宋体，黑色。座椅是深红色的绒布，坐上去有点软。他把公文包放在脚边，抬头看向舞台。
主持人正在试麦。
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对着麦克风说了几句话，声音通过音响扩散开来，在会场里回荡。
“测试，测试。一，二，三。”
音质很清晰，没有回音。
陈默环顾四周。左边隔了两个座位，坐着赵志刚。
赵志刚今天穿了套黑色西装，衬衫是暗紫色的，领带上有细密的银色花纹。他侧着身，正和林薇薇说话。林薇薇穿着宝蓝色的套装裙，头发盘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笔尖在上面快速划动。
赵志刚说了句什么，林薇薇抬起头，朝陈默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林薇薇很快移开视线，继续低头写字。
陈默转回头。
沈清澜坐到了他右边的位置。她把手里的平板放进包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小口。
“紧张吗？”她低声问。
“有点。”陈默说。
“我也紧张。”沈清澜笑了笑，“但你是上去讲的人，我只要坐着听。”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
会场里的嘈杂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向舞台，手机摄像头的光点亮起来，像散落的星星。
开幕式开始了。
主办方的领导上台致辞，讲话很官方，感谢这个感谢那个。接着是行业协会的代表，讲了五分钟的趋势分析。然后是第一个演讲嘉宾，一家芯片公司的CTO。
陈默没有仔细听。
他在脑子里过自己的演讲稿。第一句话怎么开头，第一个手势怎么做，第一个技术点怎么解释。画面一帧帧闪过，像在眼前播放。
手心有点出汗。
他悄悄在裤腿上擦了擦。
沈清澜递过来一张纸巾。陈默接过，擦掉掌心的湿意。纸巾很软，带着淡淡的香味。
芯片公司的演讲结束了。
掌声不算热烈，但足够礼貌。第二个嘉宾上台，是云服务商的高级副总裁。他的PPT很花哨，动画效果一个接一个，但内容都是老生常谈。
台下开始有人低头看手机。
光线从手机屏幕反射到脸上，映出一小块亮斑。
陈默看了眼时间。
九点四十五分。
还有十五分钟轮到他。他站起来，低声对沈清澜说：“我去趟洗手间。”
“嗯。”
他走出会场，沿着走廊往深处走。洗手间在拐角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他走进去，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
冷水冲在手腕上。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早上好了一些，但眼睛里的血丝还在。他深呼吸，再缓缓吐出来。
胸口那团绷紧的东西，松了一点点。
擦干手，他走回会场。在门口，他撞见了赵志刚。
赵志刚也刚从洗手间出来，正低头整理袖口。看见陈默，他停下动作，嘴角扯出一个笑。
“陈总，马上要上台了。”他说，“准备得怎么样？”
“还行。”陈默说。
“那就好。”赵志刚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了，“我听说你们这次要展示的东西，挺有意思的。叫什么来着？瞬瞳？”
陈默没说话。
“名字起得不错。”赵志刚继续说，“比灵瞳好听。就是不知道，内核是不是也这么好听。”
“很快你就知道了。”
“我等着。”赵志刚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祝你好运。”
他走回会场。
陈默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肩膀被拍过的地方，布料有些皱。他伸手抚平，然后推开门。
沈清澜看见他，用眼神询问。
陈默摇摇头，表示没事。他坐下，公文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张锐发来的消息：“陈总，我们在控制室。设备一切正常，随时可以开始演示。”
陈默回复：“收到。”
舞台上的云服务演讲接近尾声。嘉宾正在做总结，语速越来越快，像要赶时间。最后一句说完，他鞠了一躬。
掌声响起。
主持人上台，念了一段串场词。然后他说：“接下来，让我们欢迎默视科技的创始人兼CEO，陈默先生。他将为我们带来‘感知计算的下一站：从看见到理解’的主题分享。”
掌声再次响起。
陈默站起来。
沈清澜轻声说：“加油。”
他点头，沿着过道往前走。脚步落在厚地毯上，没有声音。两侧的观众在看他，有些人在交头耳语，有些人举起了手机。
舞台的台阶有三级。
他走上去，舞台灯打在身上，有点热。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无线麦克风，他别在领口，调整了一下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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